56.埃修洛特分部

德赫瑞姆公爵领，埃修洛特帝国的心脏，同时也是帝国的经济中心。这个处于埃修洛特帝国中心地带的地方被罗克苏兰相中并迁都至此，丰沃的土地和优秀的地理条件在经过开发之后没有让皇帝失望，仅仅一个德赫瑞姆公爵领每年就能为皇家贡献两百万第纳尔的收入，相当于国库收入的十分之一。皇城自然有皇城的景象，和一路上看到的城堡村镇都大有不同，德赫瑞姆城外十公里开始每隔一公里就有帝国军的岗哨，在岗上的士兵们穿着板甲，站得笔直，莱茵曾想试图跟他们交流一下——毕竟那一身钢板看着就很重，但又感觉他们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只得作罢。

有不少和莱茵一样在路上往德赫瑞姆城赶的人，这些人有的像在萨兰托军营附近看到的人一样身上穿着一层薄链甲；有的则背着一大包东西，看起来像是行商；有人拉着人力车，应该也是进去做生意的，偶有几个骑着马的人穿插在其中，反正看起来跟自己一样悠哉游哉的人没几个。也是，虽然别人告诉莱茵埃修洛特的经济水平多么多么高、人民有多幸福多自在，但总有上流社会、中产阶级和下层民众的区别，上流社会的人注定是少数，大头还是中产阶级有产者甚至下层民众。

反正从这些人的身材和脸色上来看，埃修洛特——或者说德赫瑞姆附近更为恰当；德赫瑞姆附近的埃修洛特人应该还是比较幸福的，没有什么人面如菜色、弱不禁风，看起来脸的形状都比较饱满且有神，不像托厄和奥斯特港一样有那么多小贩一眼看上去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一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德赫瑞姆城中央，上面挂着许多象征着埃修洛特皇室的旗帜，想必就是埃修洛特帝国的皇宫所在吧。目测倒是挺高的，应该至少有三四十米，莱茵跟在一队商人后面，慢慢往城里走着，脚下的石板路铺得很整齐，石板打磨得也很光滑，不像是城郊野外用的低级石板。

临近城门，人们行走的速度慢下来，踮起脚尖看看发生了什么，一队穿着亮银色板甲的骑士正在城门口盘查人们的包裹里装着什么，在他们身后是两排手里持着长戟、穿着板链复合甲的重装步兵，毕竟是皇城，戒备看起来就挺森严的，反正肯定不能像在萨兰托的时候一样想着用自己的方式去皇宫里看看皇帝长什么样了——现在看到的这些铁罐头绝对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人物。

“那是什么？”看到莱茵别在腰间的剑柄，板甲下的男人从缝隙中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噢，这是我的剑。”从腰带上把剑卸下，单手提到士兵面前，对方握住剑柄，拔开。

“请稍等片刻。”转身，叫着背后一个穿着法袍的男人，男人走上来，观察许久，点点头，“好了，请登记一下您的个人信息……来自奥斯特港？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对，一个人，来旅游。”莱茵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想快点把信息登记完就进去看看皇城是什么样的，仅仅从城外看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欢迎来到德赫瑞姆，请进吧。”仔细看一遍莱茵在纸上写的东西，确定无误之后对身后拿着长戟的士兵们挥挥手，让出一条路。

从城门到城内的路目测大概有五六十米，人们说话的声音打到墙壁上再回到他们耳朵里，莱茵是没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的，也不知道那些正在说话的人到底是靠什么在交流。加快脚步，想赶快走到有光的另外那一头。

“欢迎，幽黑。”刚刚踏出城门，一个倚在城墙边的男人走到莱茵身后，按住她的肩膀。

反射性地把手扶到剑柄上，“谁？”

“部长暴凶者接到您要来埃修洛特的消息后三天前就派鄙人在这里等您了，想请您去阿萨辛行会一趟。”

“我这段时间在休假，他不知道吗？”莱茵可不想去，她想先在埃修洛特走走、玩玩，等到实在没事情可做了再去行会领个差事什么的，看看埃修洛特人好杀还是奥斯特人好杀。

“不是请您去干活的。”身后的男人把手收回，走到莱茵面前，微微抬起兜帽前端的部分，露出三分之二张脸，“我是夜语者，阿萨辛行会高级阿萨辛。”

跟在夜语者身后，两人一路穿行在德赫瑞姆的主干大街上，周围的小贩吆喝着自己的商品，有精灵也有矮人，当然，大多数还是人类。

“会长来的信函里说，您是来埃修洛特游玩的，请问您打算去些什么地方呢？”一直沉默似乎不是太好，夜语者先抛出了问题。

“之前在萨兰托公爵领玩了一天，看了看那边的军营，打算接下来就在德赫瑞姆玩个一两周的时间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差不多准备启程回奥斯特港了。”

“噢，这样，”听到莱茵说的话似乎稍微有些低落，“部长还打算让您跟行会里那些不怎么求上进的阿萨辛讲讲您的传奇故事——三个月晋级成为高级阿萨辛什么的。”

“运气好，其他的没了，你要有我的运气你也可以。”侧过头看看在旁边走着的夜语者，礼貌地微笑，“而且我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还不如让会长来讲。”

“您过分谦虚了，运气再怎么好也没几个人能像您一样。”夜语者也笑笑，“谦虚自然是好的，但您这样就有点妄自菲薄了。”

算是个不错的开始吧，夜语者终于在业务之外的事情上跟莱茵搭上了话，暴凶者给他的任务是这段时间照顾一下莱茵，帮她联系联系住址之类的，如果还是像之前一样一直沉默着的话夜语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展开下一步的交谈。还好不是像总部的那个赛特之刃一样，说什么都是用肯定或者否定的词语来回复，别的就什么都不说了。

“到了，请进。”一幢算得上豪宅的房子，夜语者为莱茵打开门，两人走到里面。

跟总部的装修风格不同，埃修洛特分部的装修风格是典型的贵族风，没有像总部一样给阿萨辛们弄出一个像酒吧一样的工作环境；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兵刃，最夸张的是一根看起来有两米多长的长枪，莱茵不明白在阿萨辛行会里放这种东西能干什么，难道有阿萨辛会用两米多的武器出任务吗？

“我们分部的情况跟总部不大一样，所以肯定不能像总部一样弄得那么随意，”夜语者带着莱茵上楼，同时介绍着埃修洛特分部的一些情况，“刺杀活动在埃修洛特是禁止的，我们算是非法组织，这里是一位贵族老爷的公馆，每年我们得出一百万第纳尔的租赁费和封口费来租这边——很夸张的数字，哈？”

“这么大的一栋楼，一百万第纳尔不算很贵吧？”应该算是中等偏上水平的租金，莱茵提出自己的疑问。

“当然不，我们只有最顶上两层的使用权，”上到二楼，夜语者和一个穿着斗篷从楼上赶下来的人打声招呼，“所以我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住处等待行会的通知，没任务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来行会，不会像你们一样有的人从早到晚都在行会里面待着。”

“哦，这样。”的确有点惨，看来刺杀活动能不能得到官方的批准跟阿萨辛们的工作、生存环境的好坏有很大的关系，“你们就只有这么一处地方吗？我记得在年会的时候听到这边还是有不少阿萨辛的。”

“没，这里只是分部，下面还有一些分会之类的，”拐过楼梯拐角，夜语者继续说着，“在外面我们还在一些妓院、酒馆、赌场之类的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包厢，也是一样的，每年得给他们付租金，所以在这边的阿萨辛薪酬普遍没有在奥斯特港的高。”

“还好了，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情况，既然这边刺杀活动不被允许的话那肯定只有行会的阿萨辛有活干嘛，不像奥斯特港一样，难度高的丢给行会，难度低的找酒馆刺客。”

“但这边的活计也不轻松呀，毕竟有法律在头上，杀个人没处理好就随时可能面临行踪暴露、被逮捕的风险，”夜语者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所以，我们这儿没有像奥斯特港一样能在阿萨辛行会任职一辈子的人——总是得要结婚生子的，自己的身份又得隐藏好，要是让那些埃修洛特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又或者是妻子是个阿萨辛，他们还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如果一个阿萨辛连最基本的事后处理都不会做的话……那还是乘早回去种田或者打工吧，”这是得对总部那边自己的同僚们有多大的误会？“在那边，要是被发现是自己杀的人了会有更恶劣的事情发生——请记住，这里好歹是有帝国法律管的，奥斯特港可没有，公民约法里是允许合理仇杀行为的，所以，在这边其实也不错。”

“您说得对；到了，我在外面等您，您请进去找部长吧。”停在一扇门前，夜语者从门边的花瓶里掏出一把钥匙，交到莱茵手里。看着莱茵的眼神掺杂了羡慕、嫉妒，以及几分由前者而生的气恼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