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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一)

与曼尔拉弥斯的高等精灵不一样,木精灵们不信奉月神。他们的信仰是自然女神,他们与自然为伍,通晓动物的语言。不似高等精灵一般喜欢方阵作战,尖刀利马、锃光瓦亮,木精灵们精于机动战术,擅长活用自然给他们创造的各种条件,跟自然产生联动。在第二次纪元战争的时候,因为木精灵势力实在算不上强大,且联军内部已经有高等精灵的存在,再给木精灵一个席位让曼尔拉弥斯认为有损王国形象,木精灵只能与高等精灵并称精灵。马里多桑斯,曾经是木精灵的一名战将,因为自己出色的个人能力,被亚斯特密要求效忠,但马里多桑斯不喜欢高等精灵,在他眼里,高等精灵在木精灵方面上做的事太过分了——大家都是精灵,仅仅只是因为木精灵不以月亮为信仰,就要被赶出曼尔拉弥斯,在斯坦罗拉上自寻住处,这怎么想都是不公平的。

与曼尔拉弥斯早已成熟的封建王国体制相比,木精灵现在还是部落制,部落的酋长采用民主选举制,每五十年由部落内的所有部民投票产生,可连任。现在的部落酋长“树主”——“微风”希尔芙.马蒂尔妲已经连任了五届酋长,即将迎来第六届的统治。木精灵对高等精灵一直心有积怨,双方的矛盾也一直民间存在着。

战争结束,木精灵并没有得到与他们的战功相匹配的东西——本来约定好的加盟到精灵-人类联军的所有势力在战后的赔款和割地上拿掉盟主国家的分之后就平均分,但曼尔拉弥斯以诸多理由搪塞,不愿意如约把该给的东西交给木精灵。作为使团的成员之一,马里多桑斯自然是不高兴的。而且他在部落里也是出名的鹰派,带着不满和愤懑,马里多桑斯率先踏上了回部落的路。

“如果这样的话,马里多桑斯,我希望你能理解,”前任酋长看着刚刚演讲完自己的慷慨言辞的马里多桑斯,“很抱歉,但我们并没有可以跟曼尔拉弥斯站在对立面的实力——我们只是部落,但他们是王国,如果要跟他们对着干的话,我们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不这么认为,”希尔芙起身,站到马里多桑斯身边,“我认为马里多桑斯说得对,我们虽然从人力、物力各方面来说都远不如曼尔拉弥斯,但舆论必然朝向我们,我们没有得到应得的东西,这本就不符合当初我们加入同盟时候的约定,所以……”

一番激烈的辩论,马里多桑斯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听着木精灵们抒发自己的看法,大部分人并不认为木精灵可以跟曼尔拉弥斯平起平坐。心里惨笑,马里多桑斯把挂在腰间的弯刀抽出:

“好了,希尔芙,不用说了,”作为木精灵最强大的存在,马里多桑斯抽刀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木精灵的衰落全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一味退让,不思进取。我不愿看到生我养我的森林上飘扬曼尔拉弥斯的旗帜,再见。”

把古树为刀柄、树下的珍惜金属铸成的弯刀扔下,曾经自然女神最忠实的仆从离开了木精灵部落联盟,他要去别的地方,要去寻找他心里的静谧。那时的他,以残忍好斗被人称为“雪豹”。

第一步是云游斯坦罗拉——每个伟大的存在都离不开这一步,他们把自己的脚印烙在每个地方的尘土上,让自己的故事在那片土地被人们传扬。马里多桑斯也要这么做,仿佛这是走向伟大的第一步。风餐露宿、孑孓独行,马里多桑斯开始了自己的苦修。他见到了埃修洛特的兄弟争权,撕破脸皮、手足之情荡然无存,明白了恶魔、吸血鬼这两个在大部分人看来邪恶的种族在很多时候都会出面主持公道,知道了亚人并不像其他种族所认为的那样茹毛饮血、杀人如麻。

最终,他把目标放到了奥斯特港。他要做一番事业,一番能让整个斯坦罗拉都认识他的大名的事业。

洛恩忒斯家当主站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敌意和凶狠,这个曾经被赋予“豹”字的男人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尊敬和向往,马里多桑斯想像他一样,在战争结束之后还有人需要自己。

“大人,请问我可以在您手下做事吗?”

“不,马里多桑斯,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对方笑着,把酒杯推向马里多桑斯,“你我都是第一批进到奥斯特港的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肯定会把这个地方当做我的埋骨地,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这里发展起来,按魔拉甘的想法,让他成为整个斯坦罗拉最繁荣的地方之一,而你,没有做生意的头脑,马里多桑斯。”

“这算是,拒绝吗?”

“我拒绝你在我手下做事,这跟你的能力不匹配,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能做些什么呢?无论是人或者钱,只要你需要,而且我认为你做的事业是靠谱的,我都会提供给你。”他笑着,用指尖轻轻敲打额头右上方,“现在不再是战争年月了,马里多桑斯,但并不代表在战争中盛行的事务不再行得通。”

那,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曾经的自己,总是在暗处行动,为正在前方战斗的军队提供帮助,让对垒两军的力量悬殊起来,如此的话,自己是不是该做一个佣兵组织?

等等,佣兵?正如洛恩忒斯家告诉自己的一样,现在斯坦罗拉刚刚安定下来,什么人会雇佣军队呢?但是,被雇佣的,就只能是佣兵吗?那位存在告诉自己的绝对不会有错,虽然曾经是敌人,但马里多桑斯非常尊敬他,尤其是在战后,他公开保护暗裔、不惜与曼尔拉弥斯和埃修洛特两个国家分庭抗礼的行为更是让马里多桑斯为他所折服。

暗裔,本就没错。甚至连亚斯特密和人皇扣给他们的帽子,也是那么的可笑。

命运的奴隶啊,总是命运的奴隶,人们总是被命运奴役了,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只等待命运的车轮响起,才知道自己的未来路在何方。

有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或者说,有人,能主宰命运吗——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有人能仅仅只靠自己的力量,就改变别人的命运吗?哪怕对方是达官显贵、王室后裔?

“莉薇娅,你知道什么人能改变别人的命运吗?”

“哪方面的?”

“哪方面都行,可以是解脱,可以是毁灭,可以是救赎,也……”

“杀人的呗——我把你杀了,是解脱,是毁灭,或许也会是你的救赎。”

阿萨辛行会被建立起来,成为第一批选择扎根的行会之一。洛恩忒斯家也如约送来了一些奴隶,帮马里多桑斯盖房子、做宣传,一些在洛恩忒斯府看来有潜力的奴隶们还会被送来应职,就这样,阿萨辛行会勉强建立了起来。

听说希尔芙成了新的树主,在心里为他的朋友高兴的同时,马里多桑斯也有些担心,这个一向莽撞暴躁的姑娘可能会第二次战争结束后的分配问题跟曼尔拉弥斯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想去帮忙,集结了一百多人,马里多桑斯要为他的种族、生养他的自然女神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从暗杀一些高精灵军官开始。

又是洛恩忒斯家,这次来的是诺勒:

“我家主人不认为你做的事情是正确的,马里多桑斯。你曾经是木精灵,没错,但我家主人在你身上投资的东西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报国。”诺勒慢慢地说着,表情有些不屑。

“但是……”

“莉薇娅女士已经跟您说过了,你要做的你并不是救赎自己,而是救赎别人;你自私的行为,可能会毁掉的是你的手下的命运——你觉得凭你这一百多号人和木精灵满打满算不可能超过五千人的部队,拿什么跟曼尔拉弥斯掰掰手腕?”

“信念……”

“可笑的信念,”冷哼一声,“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一定要去,你可以去,洛恩忒斯家不会有任何意见,但从此,你的事业再与我们无关,本家不会再提供任何的援助给你,因为你在做的事和本家认为你要做的事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你这是一种背叛,是对契约精神的玷污。”

听完诺勒的话,马里多桑斯陷入沉思。的确,从自己决定离开部落的时候就该想明白,他的命运就已经与部落无关,或许今后还会跟别的木精灵有什么交集,但现在的马里多桑斯是绝对不能再顶着“木精灵”的名号为部落做什么了——他现在是阿萨辛行会的会长,而不再是单纯的“雪豹”。

希尔芙不像想象中那样跟曼尔拉弥斯宣战,相反,希尔芙在担任酋长的岁月里一直跟曼尔拉弥斯保持着友好。马里多桑斯也找到了自己的路,在奥斯特港当命运的终结者,两人之间偶有书信来往,多是一些寒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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