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沈霁和齐越一路跟着陆老去了他的办公室。
陆老的办公室不大,看起来满满当当的，还是沈霁记忆中的样子。书架、柜子、书桌上都是书，窗台上摆放着不少花盆,有些装了植物，有些空着。
植物也都很随意,除了几颗仙人球,其他的就像是路边的野花野草,随意挖过来的。
陆老将书随手放在桌上,在里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沈霁的错觉,他感觉陆老的视线一直落在齐越身上，就像是在审视什么。
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听见陆老说：“这就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从陆老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可太大了，显然陆老自己也不太习惯,说完之后欲盖弥彰地扯了扯嗓子。
陆老师一个很传统的人,到现在用的都是按键机，观念比较守旧，看不惯现在的年轻人，也看不惯年轻人喜欢的那些东西，觉得都是在胡闹，拿不上台面。
如果不是他主动说起这些，沈霁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半句。
但他显然已经听到了些风声,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沈霁承认道：“是。”
这一句太突然，内容也称得上惊悚，齐越听见沈霁回话才回过神来,再看陆老有种见长辈的局促感，站得端端正正自我介绍道，“陆老师您好，我叫齐越。”
陆老点了点头，“哪个班的？”
“我是计算机学院的，今年大二，主修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选修了经济学院的双学位。”
“计算机……”陆老喃喃，问了几个经济学方向的基础问题。
见齐越都答上来了，陆老才重新看向沈霁，“不错，看着比那个姓梁的靠谱点儿。”
齐越得到了认可，小小地松了口气。沈霁却是忍不住心中复杂，目光落在陆老身上，有些难过。
陆老见状轻哼一声，“当年死活不愿意读书，我不得去弄弄清楚？都说你是为了个男人，也不知道遇上什么麻烦了也不肯说，落下这么个名声。”
他活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当年与其说是看中沈霁的能力天赋，倒不如说是看中沈霁的品行。
天赋高的、学习能力强的大有人在，沈霁虽然在其中算是佼佼者，但那份不骄不躁、沉稳有度的品行才是真的难能可贵，不然也不会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
他看中的学生，怎么可能为了个男人放弃学业？不过打听到沈霁那个圈子，他也就没再过问了，利益牵扯人情往来太复杂，沈霁已经做好了选择，只能靠自己走过来。
显然，沈霁没让他失望，好歹是走出来了。
想到这里，陆老叹了口气。
果然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念旧。他惦记的事情不多，一点遗憾也记了这么久，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学生罢了。
陆老似乎不愿意多说，语气不耐道：“赶紧滚吧，看见你就心烦，有时间回来看看，没时间就算了，指不定哪天我就没气儿了。”
“陆老师。”沈霁有些严肃，这话实在是不讲究。
陆老瞪了他一眼，“好好好，实话也不爱听，滚吧！”
沈霁带着齐越一起出了办公室，走出去很远，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口隐约站着道影子。
似乎对方也察觉到他的目光，“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像陆老一样，中气十足。
·
时间一晃就过去，沈霁出院那天是个大晴天，不过因为前几天刚下了场大雪，现在冰雪消融，正是最冷的时候。
沈霁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动作有些迟缓，走起路来多了几分憨态，还被张琼英和齐悠笑话了一通。
但又有谁能想象，这已经是他努力抗争的结果了。自从私自去过一次华大，齐越说什么也不让他乱跑了。
住院不过一周，突然间自由了，有种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的感觉，说话时飘散的白气也显得圆润可爱。
沈霁坐在副驾驶坐上，将车窗开了一条缝，窗外消融的雪景透着一种矛盾的美，既凄凉又生机勃勃。
从走出病房到现在，沈霁虽然没说什么，但齐越却是感觉到了他心情的愉悦，“这么开心？”
“本来也没多大点事……”根本就不用住一周的院，太小题大做了。
闻言，齐越搬出万能张警官，“这不是为了陪英姐吗？英姐一个人住在医院多无聊。”
要不是因为张琼英为了他才答应转院，沈霁怎么也不会同意住这么久。
他甚至有点怀疑，张琼英转院这事儿是不是齐越和齐悠在背后商量好的。先利用他把张琼英骗过来，再利用张琼英拉长他的住院时间。
两个人刚到家，鞋都没来得及换，铁蛋就飞奔着跑了过来，绕着沈霁跑了好多圈，毛茸茸的尾巴晃来晃去，还舔了两下沈霁的鞋。
铁蛋又胖了一大圈，它现在四个多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魁梧。这么多天没见，沈霁也很想念它，蹲下来抱着铁蛋揉了揉。
铁蛋凑过来舔他的手，刚碰上就被齐越一把推开。
齐越推开它还觉得不够，直接倾身将它抱起来走开了，不让它缠着沈霁。
铁蛋被他抱着，委屈巴巴地呜咽了两声，直到沈霁看不下去了，主动过来抱它，铁蛋才重新恢复了活力。
“儿女都是来讨债的啊！”齐越这样感叹着，将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回原处，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只花盆，几乎是捧着放回了他之前住的客房。
那只花盆不大，一只手就能捧起来，远看没什么特别的，近看却是特别的丑，歪歪扭扭的，特别是花盆口，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个圆。
这样的形状，也能成功出炉，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了。
注意到沈霁无奈的视线，齐越说，“这可是我在陆老的指导之下，做出的最成功的作品，需要好好保护！”
上次见过之后，陆老总是对他额外关注。
齐越也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尊敬有余，却又下意识带着距离感，他对陆老就像对普通的老爷爷，不仅不觉得局促，在得知陆老喜欢做陶之后，还主动加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