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秦时月的一万兵马到来后,庐州的城防压力大增,攻城军开始攻击西和南两面的城门,让城内更加应接不暇。
吕承泽所率领的朝廷军在淮南陷入了僵持战中,四方皆已知道吕承泽亲自南下征战,将重点放在了庐州城中。于是,各处都有些蠢蠢欲动,九月末,西边的关陕率先动了。
刘越发动五万大军,兵分两路南下,西路沿散关道进击阳平关,东路沿褒斜道围攻汉中,欲开启巴蜀之地的大门。
关陕军选择对巴蜀下手,朝廷众人也已经想到了。巴蜀虽然地势险要,更难以攻下,但巴蜀的话事人比较佛系,无意于天下纷争。他们看到敌方来势汹汹,必欲拿下西川,说不定会为了蜀地百姓而献出蜀中,到时候就是谁最先对巴蜀动手,谁就捡便宜了。
消息传到庐州时,正是秦时月到来的第二天,一众人正商量再次大举攻城,强攻南城门。围城一个半月,城内已经开始人心惶惶了,而赶来的援军也被围城军打败,城内更是感到孤立难支,士气低落。
如果这个时候大举攻城,城内守军势必更容易溃退。于是,一众军士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晨起,足足有五万兵士聚集在南门处,排山倒海般的向城门两侧城墙填去。
半空中,箭矢石块密集如雨,城内不停地燃起大火,兵士的往来呼喝声不绝,攻城槌偶尔也能接近城门,巨大的撞柱与城门相撞,发出震天的声响。大规模的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兵士们轮换攻城,三天里朝廷军与两浙军损失了近万兵士,城内守军也死伤惨重。
到了第四天入夜时分,攻城军终于放缓了攻势,城内守军得以喘息,觉得敌方也攻累了,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然而,午夜时分,南门西侧百步远的地方,地下忽然燃起熊熊火焰,接着又传出炸.药的巨响,城墙轰然坍塌,无数攻城军涌入城内。庐州守军在守备松懈时分,竟然没有防住敌方的穴攻,被攻城军在城墙下挖了地道。
攻城军损坏那段城墙的地基,以木桩支撑城墙后又撤离洞穴内兵士,烧毁木桩,又放出炸.药,使城墙出现了可供数队兵士进入的缺口。
于是,大量攻城军迅速涌入城内,与城内守军展开激战,逐渐接近城门。在剿杀了城门守军后,迅速打开一道门和二道门,放城外兵士入城。
三更时分,庐州南门告破,城内外军士在夜间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巷战比攻城战容易得多,吕承泽等几个将领率军肆意冲杀,不到一个时辰,便全面占领外城,内城所有人随即放下武器,开城投降。
两军都对兵士下了严令,不得屠杀平民,骚扰百姓,抢劫平民钱财。于是一群兵士如狼似虎,跑到官府抢了不少钱,然而库房里的钱财倒是没敢动。
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街上的尸首和血迹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是街上和一些民居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百姓们战战兢兢,从自家房屋的窗口里朝外张望,万幸进城的军士没有进入家里肆意抢劫和杀人。
打下了城之后,就是城池的归属问题了,庐州城是朝廷和两浙军一起打下来的,谁接管这里的军政大事,就是问题了。
吕承泽和秦少言一起走在街上,看着双方的兵士修补街道和房屋,安抚百姓。一个多月的并肩作战,双方相处得甚是和谐,甚至有很多兵将都熟识了。
吕承泽笑道:“围城快两个月,终于打下来了,不用陷在庐州太多时候。”
秦少言说道:“是啊,不容易!不过打庐州这样的大城,没两个月就打下来也是很快的。可惜吴卓不在城内,不然淮南估计就都投降,以后也不用再打了。”
之前南门告破,从其他城门逃离的少量兵马也都被抓了,里面并没有吴卓,他的堂弟倒是在逃离的兵马里被找到了。
“不过,庐州一破,其他城池也更容易投降了。吴卓那个匹夫,不管逃到哪儿,咱们都可以给他抓回来。”
“嗯,我等带兵继续西进,再南下攻取舒州黄州,乃至淮南全境,让吴卓没地方可藏。”
“我要回北方了,这边由子远统帅大军,继续和你们一起打淮南。朝廷军可以再分成两路,子初也足以带大军,两路分而攻之。”
“少保要回去了?”
“是啊,北边估计也快打仗了。”
秦少言也知道庐州一破,吕承泽多半会回去,现在也生出几分不舍之意。多日来和这位神勇无比的将领朝夕相处,这次再分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少保回去,代我秦家向陛下问安。愿以后天下太平时,还能再见少保,那时少保可以来杭州看看,我等带着少保游西湖。”
“哈哈哈,好,我想去西湖已久。还是那句话,叫大哥就行。”
“大哥。愿早日同游西湖!”秦少言这次不推辞了,爽快笑道。
“我等皆是天子之臣,为天子守国土。庐州城内,江北军和江南军可以各驻扎一半人马,庐州残部调出一半人,到江南地界。京东路远,又接收过许多降兵,就不接收庐州军了。”
古代的人口十分重要,兵马更是重中之重,朝廷把庐州降军让给江南,足见诚意。秦少言拱手道:“如此甚合理,就这么办吧!我等一起,全力守卫天子国土。”
秦少言来之前被父亲嘱咐过,最好打下一座城后,不要双方兵马都驻扎,而是只驻扎一方的兵士就好。到时候淮南的地界,朝廷与江南各占一半的城池,倘若一座城双方军队都有,最后不好分。当然,如果一开始刚一同打下了一座城,暂时双方都驻扎也行,最后再细分。
于是现在,秦少言就和吕承泽商定暂时都驻扎下来,城内的粮草辎重随用随调,粮仓双方的兵马都有镇守人员。庐州的粮草能让百姓和大军在城内无补给的情况下支撑三个月,围城一个半月以来,也只消耗了一半粮草。
两个人商量完后,就继续在城内逛着,不知不觉到了校场前。校场的练箭靶场内,有两个熟悉的人影正一前一后,对着靶子射箭。
“子远和时月,刚打完城就来活动筋骨啊。”吕承泽看着远处的两个人,不由得笑道。
“二姐前些日子就在对我念叨,她射不中城墙上t望孔,子远和子初还有许多□□手都可以。她说以后,一定要努力练习。”秦少言也莞尔道。
“这,估计需要练力气。”
“是啊,不过二姐练了这么多年,估计力气就那样,没法再涨了……”
吕承泽看着一边不知疲倦射箭的两个人,心里生出无限感慨,这回他二人是不是有缘分了。
中午吃饭时,吕承泽才找到机会,对张子远说道:“子远,我还是那句话,有心仪的人,可以让我来替你去说媒。只要人家姑娘同意,我就去帮你搞定她爹。”
张子远一脸兴奋,双眼亮晶晶的说道:“是,末将还记得!等打完了淮南,定要请元帅帮忙说媒。”
自从政事大规模还给沈奕之后,吕承泽麾下的人就不怎么叫他主公了,谋臣基本叫他少保或相公,武将基本叫他殿帅,在外征战时就叫元帅。
打完了庐州的仗,又发现了手下大将前世的心结,并且那阻碍今世已不成问题,吕承泽不由得心情大好。然而很快,一则让人震惊的消息飘过淮水,到了庐州城中。
让朝廷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有一路号称是淮南军的三万兵马,竟然越过了京西数城,直接兵临汴京城下。
吕承泽在庐州城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无比震惊。历来北方游牧民族比较喜欢绕过城池,在平原中直来直去,围攻大城,昔年也曾经越过河北数城直击汴京。
但北方铁骑战斗力极高,行动力迅猛,进攻时不怕身后的袭扰,撤退也不怕阻截,所以才敢深入腹地。而现在,更擅水战,骑兵并不强悍的淮南军竟然敢直接到汴京城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淮南军直接跑到汴京周围,恐怕除了与其他势力商量好,要一起进军之外,更有可能是汴京城里有内奸。有了内奸,里应外合的夺城,会容易很多。
吕承泽瞬间想到了主要负责戍守城门,并且掌管一军的于遂成,但陛下应该早就对他有所防范。这厮想开城迎敌,没有那么容易,说不定陛下早已知道他的行动,在等着他做出叛逆举动。
但事关重大,吕承泽还是有些心慌,于是立刻将兵马交接给张子远,自己率领百余骑回京。即使没有汴京被围的事,他也是要回去的,江南的战场并不需要他久留,他南下也是为了让其他势力的兵马更快的行动。
吕承泽在回京的路上,又听到了一个消息――沙陀的军队也动了,秘密屯驻在兴庆府与武威的沙陀大军亦分两路南下,进击秦凤路与永兴军路,西路迅速攻占兰州,东路逼近延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