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赎罪（一）（利亚娜x赞恩番外）

353年3月,破神日。

虽然莱拉本意是想第一时间瞒住世人真相，但没有成功。

在规则之域关闭的瞬间，南境境内的所有光明神像顷刻倒塌,亡灵丰碑缓缓升起。上面写满了因为对抗光明伪神和守秘人而死去或曾有牺牲的名字，包括莱拉、雷恩斯、里德·奇尼、奥伯伦。这看似是对于人类荣耀的一刻，世界之秘就此揭开,但局势却不由令人忽略这一点。

因为伴随着所有的神像倒塌，所有代表自然意志的神木枯萎了。南境人——无论神术师、奥术师，一夜失去所有信仰。而历史证明,失去了信仰的人群会变为无边的乌云,疯狂将催生疯狂。

353年4月到7月,南境发生著名的边境暴动。

一个边境部族、数个奥术师家族宣布脱离南境之盟,开始了和以奥里为首的旧光明势力的战斗。他们称三大家族燃着“欺诈者之血”，必须要付出代价。

同年,深渊、兽部等地开始了信仰危机,怀疑主宰、兽主本源。深渊有势力因此试图讨伐莱拉·奥利维,打着“其为动摇信仰根基的罪魁祸首”的号令。但暴动还没开始，其组织者之一便毫无征兆地刺死在家中。第二夜，试图查案的家族成员亦集体暴毙。死因成“秘密”。这之后，莱拉·奥利维携秘密情人前来参加葬礼后，讨伐无始而终。

353年9月，柯塔林秘密派南民前往南境支援分裂的边境部族和前神院部分家族组成的“新联盟”势力——以下巫族、克拉雷家族为代表的。在后两者联系奥术师,一齐解决分裂南境的偏激派，暴动平息。

同年8到10月,东边境动荡，龙部扰境，直到深渊干涉……

这是全新的时代,却也是动荡、混乱的时代。

而这个时代、以上一切的见证者，就有利亚娜·高登。

……

四月。

边境暴动爆发前。

已经是接近初夏的时机，阳光照在了绿藤上。纳尔山村，利亚娜·高登踩着木枝向前走，迈过水洼，抿起了嘴唇。

这段时间对她并不容易。信仰的消失固然影响了她。

她还记得自己听闻了“自然意志”竟然都是人的亡魂的传言后，那被震慑心扉的滋味。但即使如此，这也不影响她对伟大的灵魂保留敬意。

而同样也是从莱拉那里，利亚娜知道了自己复活的可能的原因。这原因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竟然、大概是——雷恩斯·德威尔在面对“自然意志”复活莱拉时，多喊了个名字。

“他当时很悲痛，所以交易时把我用过的名字都喊了遍——”莱拉战后找过利亚娜一次。

前者在破神战后吸收了半神之力，随后前来把她自身的力量和利亚娜体内所谓的“神眷之力”对照。

她们发现力量同源，散出的法力场也相似。

这就像是自然意志给重生者打上的印记。

“他说他念诵了‘利亚娜·高登’这个名字后，自然意志就直接开启了交易。”莱拉告诉利亚娜，“随后我们回到了去年8月的时间线。同时都复活了。很可能是这样。”

虽然是猜测……但利亚娜目前也觉得没更合理的解释了。

的确如莱拉所说，她、莱拉还有她的雷恩斯·德威尔——在同一天，几乎没有时间差地相继复活，这极可能是同一法术的结果。

不过，唯一的疑点是——重生交易也能这么多赠送一个吗？利亚娜陷入疑惑。

她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与莱拉是二重身有关：因为在高登家族的传闻中，二重身会存在某种隐秘的共生关系。

噔噔。利亚娜踩上木梯，靠近木门时，却停止了思考。现在，她将面临另一对二重身的问题。

“暖茶好了。”

僻静的山顶，木屋中鸦雀无声。莱拉、雷恩斯坐在木几前，而他们的对面是沉默的陶特、比尔。

两位双子老人眉毛举得老高，死命地瞪大了眼睛。

特别是比尔，瞪着莱拉，一副心脏要停跳的样子。

听到利亚娜的声音，比尔“啊”了一声，似乎才从虚惊中脱离。

而他们的反应则和莱拉如今的容貌和刚才听到她说过的话有关。

莱拉已脱离了伪装。在这幽静的房屋中，她披着墨绿色的刺绣长袍，眼睛碧绿如翡翠，鼻尖挺翘，皮肤雪白。

——如果不是皮肤爬了腐蚀之纹，发色呈乌黑而非浅棕，她和利亚娜几乎令人难辨。

“‘逆屠者’……莱拉·奥利维……所以，你才是之前的‘利亚娜’？！”

这个消息如重磅炸弹般把两位老人平静了几十年的心灵炸了个底朝天。比尔、陶特露出了古怪到极点的表情——那是人们突然接收到无法消化的消息都会出现的神色。

莱拉身旁的雷恩斯轻咳了声。他大概是想起自己也曾在这件事上露出过相同的神情。

他又咳了声，手搭上了莱拉的肩膀，似乎想帮她说什么。

莱拉却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之后，她微垂眼眸，面露真诚的歉意，自己开口了。

“两位伯伯，对不起，之前在南境我没有办法。我的祖母佩妮洛普在安霍尔德家族的逼迫下惨死，我无法直接进入南境复仇，只能选择借用利亚娜的身份。不过，我虽然是深渊人……但我也有高登的血统，是不会想害你们的。”

她顿了顿，碧眸映着光，语气正如之前的“利亚娜”，没有丝毫差别。但也是这种错乱感让两位高登老先生难以言语。

莱拉一词一顿：“而我这次找你们坦白身份，也是不得已。因为想帮助你们对当下局势进行更好的判断。”

莱拉跟他们提到，她已听说月内，南境境内升起的亡者丰碑已经引起了小规模的暴动，但这不会是结束，只是刚刚开始。

“我在闇域、柯塔林见过比这更乱的事，也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但这次，我不方便亲自插手……而我确信的是，一定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这种混乱的时节，有头脑的人趁机为自己谋利，不明所以的人被牵着头脑把局势搞得很混乱。”

莱拉喝了口茶，“前神术师和奥术师的关系必定会被人利用……所以，请你们听我的话——用你们在下巫族的影响力——一定要稳住下巫族在当下局势做出明智的选择，哪怕影响不了其他边境部族，也一定要在激流中勇退，留存实力。”

莱拉的碧眸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