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蒋老板本就生得雌雄莫辩,又处在嫩生生一掐就出水的好年纪,这回他当真遭了罪,因此颇有些弱不胜衣,我见犹怜之感。
贺歆汇本来就是个颜控――不然不会一眼就取中宝钗。
他见了这般模样的蒋玉菡,语气不由更柔和几分:他都亲自跟着堂兄弟贺甯与贺启楼一起,求到弟妹家里去了,得了人家的提醒也请了高人除祟,好不容易救回蒋玉菡,起码在最开始的时候不会“大刑伺候”。
蒋玉菡能讨得忠顺王与北静王两位大佬的欢心,还能与宝玉结下友谊,人精无疑。
在秽气在身,余毒未清,脑子不甚清醒之际,蒋玉菡尚且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更不说他身体大幅度好转的现在。
他做了贵人的枕边人,得以出入王府,知道的东西又多又杂,此时此刻面对贺歆汇,他只是犹豫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说多少能换来自己性命无忧,或者干脆……蒋玉菡微垂着头,偷偷打量了义庆王世子好一会儿,才暗自发狠道:不如……当成投名状。
横竖政局大势什么的,他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明白“义庆王世子总比忠顺王更得圣上信任”就够了。
蒋玉菡对贺歆汇究竟交代了什么,苏卉就没必要氪金了。
听“小喇叭”贺启楼的意思,无外乎忠顺王府里几位少爷搞事作妖的实锤,事关忠顺王本人的,大部分都是“据说”。
必须得承认,忠顺王素来谨慎小心知进退,而且这位家底也是够厚,不然不会在当年兵败狼狈而归以及选错真龙之后还能活得比较滋润。
这次要灭口蒋玉菡的凶手,也并非忠顺王,而是他的庶子。当然,就算是忠顺王的庶子,为这么个“谋~杀~未遂”的罪名,贺歆汇都不能上门去拿人――入了~贱~籍,很多时候都只算半个人。
蒋玉菡若是平民,贺歆汇自能把忠顺王的这个儿子拎到宗人府好生“教导”一番。
贺启楼也是不掩欣赏之色,“绝境逢生,可不是个人才。”而后他主动解释道,“蒋玉菡让二哥带到大牢里跟几个满身血的探子对质……胆色不凡啊。”
这里的二哥指的正是贺歆汇。贺歆汇在他家里行二。
苏卉就问:“让贺歆汇收到麾下了?”
“嗯,”指婚之后贺启楼胆子越发大了,总是主动凑过来摸摸抱抱,“先练一练,我估摸着二哥想把他弄到西边,毕竟京里的事情一时半会传不了那么远。”
苏卉任由贺启楼靠到她身上,“圣上早年吃了不少苦头,这是不想儿子重蹈覆辙。”
若非今上登基时手里握着一支精锐,又有几位老臣支持,关键是义忠王这个亲哥在心灰意冷后鼎力支持,今上做“吉祥物”的生涯还得再长上几年。
贺启楼道:“我跟甯哥,二哥还有五皇子们……走得很近。”
“你都把人带到我家里来了……”苏卉趁机提醒道,“咱们婚后就不能这样上课了。”
这些年,苏卉根据系统提供的教材,断断续续给贺启楼进行了管理学和经济学的“科普”,课程深度比概论还稍微浅一点,但就算这样,也足够让贺启楼将来成为王爵之中的一股清流。
贺启楼学了不少真本事,“避嫌?”他点了点头,“应有之意。”梦里课堂没了,那就梦外跟着媳妇学呗。
此时贺启楼已然顺势枕在了苏卉的腿上,“我想着,大婚前到西北走一圈,赚点军功。”
皇帝指婚,只是指定贺启楼与苏卉结为夫妇,至于什么时候下聘什么时候成婚,这些细节要两家来商量,日理万机的皇帝肯定是不管的。
苏卉了然,“圣上乐见小辈上进。”
贺启楼侧过身子,仰面对上苏卉的眼睛,“姐姐护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没错。”迎着贺启楼灿烂的笑容,苏卉竖起一根食指,“你要是接连不断地作死,我可没那么多功夫。”
贺启楼道:“知道。”
他就想拖堂,没话也要找话,更别提他对着仙子姐姐本就不自主地话唠,“府里的丫头们先后投怀送抱了。”
苏卉轻描淡写,“谁让你是香饽饽。”
贺启楼听了反而抱怨起来,“侧妃撵人倒是不手软,但是她又不肯出面好生教训一下那起子心大的下人!”
话说当年南安王府还有两个山头:原配王妃生下的贺启楼,继妃生下的二公子,下人们挺长一段时间都在犹豫不决,究竟投向哪个山头好呢?
贺启楼那时才能天赋只略强于他的异母弟弟,没有亲娘在,亲爹又没表现出明显的偏爱倾向,所以那时候,或者说好些年里贺启楼都是处在下风,王府里大多数下人都不怎么看好他,因此待他恭敬有余,忠诚罕见。
直到继妃因为谋划贺启楼事发,被圈禁于王府,二公子也随之彻底失去南安王的宠爱,王府那些举棋不定或者早早投了继妃的下人们才捶足顿胸,悔恨不已。
但事已如此,怎么补救呢?那些王府家生子们可不会没了主意:家里有漂亮又年轻的闺女,不管是不是在王府里有差事,这就是翻盘的关键!
于是这些人在贺启楼即将十五岁的当口,先后“出手”了!然而……谁知道世子不按理出牌!先被世子赶出书房,再让管着王府中馈的侧妃赶出王府……里子面子全没了!偏偏他们还不敢仗着老资历向王爷告状。
贺启楼絮絮叨叨说完,才抬头正色道,“我只想要仙子姐姐你一个。”
这还差不多。
贺启楼现在确实迷恋着她,不想而且也不敢“移情别恋”。基于她对这只正晃着尾巴求夸奖的美丽小公孔雀的了解……苏卉干脆地顺了贺启楼的意,“我也喜欢这样的你呀。”
第二天醒来,贺启楼回味了一下,抬手按在自己胸口――姐姐那句话害得他现在一想起来还是脸红心跳。
用过早饭,贺启楼的大丫头白兰上前道,“侧妃打发人来请大爷过去说说话。”
贺启楼身为南安王嫡长子,肯定不用对个姨娘晨昏定省。一听白兰这话,贺启楼也不掩饰,“这是吃了我爹的排头,怕了。”
如今管家的侧妃是个老资历,没比王爷小几岁。自从继妃被圈,她执掌中馈,行事用人都相当公正,王府上下大多服气,不多时就把继妃彻底比了下去。
南安王看在眼里,心中满意,便时常侧妃的院子待一待,万没想到一来二去就老蚌生珠,得了个儿子。
王爷四十多岁得了个儿子,也挺高兴,但高兴得十分有限,小儿子的各项待遇全都按照庶子的标准的来,没有一样能越线。
但即便如此,侧妃还是没法淡定,多少抖起了点威风――她无子时自然超然,生了儿子那就再不能不争了。
前一阵子那起子心大的家生子管事求到她跟前,好处拿了,把人安排到贺启楼身边,同时还不忘在促使丫头和小厮里挑了几个眼线。
只不过她没想到安插过去的丫头明明是家生子,居然一时一刻都等不了……世子还没满十五,就前仆后继了!
为此王爷都警告了她一回!她也只能老老实实把那几个丫头撵出去,不管丫头们颇得脸面的爹娘如何哭诉求情。
侧妃今日请贺启楼来说话,其实正是服软道歉的。她生了儿子之后,身边人以及娘家人接连不断地逢迎撺掇出主意,弄得她心头火热,然而再志得意满梦想着母以子贵,将来成为王府老封君,也被王爷昨晚那句“守好你的本分”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