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从京郊回内城的路上,贺启楼也不骑马了,而是坐在马车里守着他的仙子姐姐,更不掩忧虑之色,“义忠王这一关可过得去?”
这可不是小公孔雀沉不住气,而是义忠王这次的确凶险。贺甯固然在他一众兄弟里显得比较傻白甜,但真不是沉不住气的那种人!
贺启楼满眼的忧心,苏卉看在眼里,她靠在贺启楼肩上,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撸着小灵灵,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系统里查询五皇子目前的气运,不,课时费。
当前课时费多寡,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为跟学生当时的气运相关。苏卉一眼扫过去,心说果然:跟贺甯一样,五皇子的课时费也在上下波动。
五皇子的气运必须受他老子皇帝的影响,皇帝的气运显然又与亲哥义忠王相关:谁让皇帝和义忠王铁了心要同进同退,于是这哥俩的气运在很大程度上也进行了绑定。
有氪金就无所不知的系统撑腰,苏卉很笃定:这哥俩联手,天下我有。太上皇跟他那几个老狐狸一般的老伙计再怎么刷存在感,折腾作妖,抢权夺利,终究还是敌不过今上与义忠王。
当然,苏卉也得承认,说起玩阴的以及把握人心,至尊兄弟俩也的确逊色于那群老家伙,但是……这哥俩掌兵啊!哥俩能立于不败之地,正是因为他们有十足底气以力破巧。
这哥俩在这数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清理了边军与禁军,并大量启用少壮派年轻人。
她老公贺启楼十五六岁就能上战场带兵,且立功后提拔飞快,就是实例之一。除此以外,对于在太上皇在位时期就很是糜烂的各地驻军――本朝跟宋代一样,也叫厢军,也适度地换了换血。
话说,那一大堆被禁军边军里踢出来的各位二代三代们,总得有个去处不是?
毕竟这些人大多是功勋之后,混得不好但起码“薄有身家”,他们的长辈又多在帝后面前有些脸面……经历过大起大落而性情略有些偏激的义忠王都不打算对这些人“一刀切”,皇帝自然就给他们寻了个有些油水的地方继续混日子。
皇帝和义忠王哥俩这一系列操作,在苏卉看来那是万分稳妥的,太上皇年纪在那儿摆着,再搞东搞西不过就是过些年三五两位皇子来一番夺嫡之战――好吧,这才是重头戏。
苏卉甚至做好到那个时候豪迈氪金的心理准备:关键时刻为五皇子保命。哪里想得到,她积攒的大招兴许要先用在义忠王身上,有多不甘也不至于,最多就是有点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无奈而已。
苏卉这边看似十分淡定,心里也是非常有谱。
贺启楼呢,心里不说慌得不行,却也相当忐忑,因为甯哥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可他见姐姐跟平时无甚差别,他也能克制得住:姐姐果然有法子。
这小夫妻俩的举止神色,落在外人眼中心里,自是另一番滋味。
起码义忠王府的大管家觉着南安王世子与世子夫人要么是天生冷漠,要么就是极有城府不浅,要么……就是人家极有把握。
大管家想到这里多少轻松了几分:他们出府来请人之前,世子千叮咛万嘱咐要礼遇,要客气!
世子在他们这些王府老人看来,还是年轻了些,但说起医术,连陛下身边的那几位老人家都是服气的!
义忠王府大管家估计是讨了令牌,于是一路狂奔畅通无阻。
苏卉觉着就这赶路的~粗~暴~程度,换黛玉来,一准儿给你吐车上……反正进了王府,苏卉扶着贺启楼的手下了马车,脸色发白。
贺甯这会儿脑子里都是他爹,不等苏卉站稳就冲上来,伸手……在伸向苏卉手腕之前想起不妥来,转而一把抓住贺启楼的小臂。
贺启楼看着好兄弟脑门子上的汗滴,以及微红的眼眶,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于是贺甯拉着贺启楼,贺启楼牵着苏卉,三个人练成一串,一起奔向义忠王夫妇的卧房。
还没踏进王府正房,路两边守着的侍卫气势衣着已经肉眼可见的“与众不同”,贺启楼与苏卉对视了一眼,默契在心:陛下都来了啊。
皇帝当然得来了,他怕他不来就见不着哥哥最后一面了!专给他治病的国宝级老太医瞧过义忠王,只打发徒弟回宫报信儿,皇帝心里便生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驾临王府,见到哥哥如今的病容,再听了老太医与甯哥儿的诊断,说实话皇帝都有点绝望,直到他听甯哥儿说最后的法子就是请楼哥儿媳妇来瞧瞧,没准儿还有救……皇帝直接让身边的禁卫将军取了令牌,“还不快去把人请来!”
苏卉也是在给义忠王看诊过后,才从心神大定的贺甯口中得知自己是“奉旨看病”。这都是后话,暂且说苏卉进了义忠王卧室的门,见礼后微微抬头,看到忧心忡忡的陛下,以及已经哭肿了双眼的义忠王妃,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尽力而为”便坐到义忠王床前,摸起了脉。
话说苏卉这个老师不是白当的,这么多年为了能现学现卖教贺甯,不知道啃下了多少教材和资料,如今就算不仰仗系统,她也能靠着一手绝妙医术横行天下了。
更别说为了万无一失,苏卉果断氪了金:结果不出她的预料,义忠王内出血,失血到了快把自己流死的地步。
这种情况搁在二十一世纪,都很棘手,在现在这个时代,可不就是基本无解?
而且大量失血,就别指望义忠王还能保持清醒,这也是皇帝到来之后什么要求都照准的关键:皇帝对他这个哥哥,是很有真心的。连亲哥遗言都没听到,他怎么忍心?又怎么甘心?为了这个,礼法规矩暂且都能丢一边。
连个屏风都不预备,苏卉看诊,从皇帝到贺甯他老婆外加几位王府心腹以及大内内侍侍卫,全都“一览无余”地盯着她施为。
身为众人焦点,苏卉依旧不紧不慢,她轻轻放下义忠王的手腕,迎着义忠王妃的殷切目光道,“有救。”
王妃蹭地站起身来,并没二话,“快去预备笔墨!”
她话音未落,贺甯一溜烟儿地跑出屋门,亲去拿笔墨纸砚过来。王妃一见,对苏卉医术更添几分信心。
一般情况下,义忠王妃当着皇帝的面儿在诊疗前就说明轻重再许个诺:治好如何,治不好又如何。然而苏卉是贺启楼的媳妇,不是外人,威胁啊画大饼啊也就没什么用武之地。
反正义忠王妃心潮起伏,脑子里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儿,最糟糕的……她不是没想过,哪里想得到楼哥儿媳妇瞧了王爷半柱香的功夫都没,就嘎嘣脆地来了这么个结果。
苏卉不管那么多,她系统里的余额给了她无限的底气,这会儿贺甯已经当了马前卒,她要再使唤人就……使唤起她老公了,“世子,烦劳你去咱们的马车上从箱子里取那个描金匣子过来,”见丈夫立时起身,又嘱咐了一句,“灵灵守着的就是。”
贺启楼应下,瞄了眼陛下,得了个点头,便扭头出门。
氪金之下,用系统完全扫描诊断,根本不要一秒,诊疗花费的大约五分钟时间,她其实都用在选择治疗手段和方法上。
成为一个在皇帝和义忠王这儿都挂上号的绝世名医,对苏卉来说也是“固所愿也”的事儿。毕竟在绝大多数时候,无论古今,神医的地位总是比较超然。
不过苏卉并不想当个太出格的神医,于是她花费了整整一千块兑换一个“神针”技能,又额外花了五十换了个当前医学水平可以理解的调养药方:大补气血,力道猛,见效快,成本贼高,关键时刻可以吊命的那种。跟她之前养好爹妈舅舅以及几位皇子,外加不知道多少贵人的那道温补神方侧重大有不同。
正是有那道方子打底,再加上贺甯力荐,苏卉才有让王妃“死马当活马医”的机会。至于那道方子究竟怎么来的,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是“苏卉从自家藏书里翻找出来的”,对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而言,就是“自由心证”了。
话说贺甯回来的比贺启楼快,苏卉便提笔写下药方,贺甯亲自给她磨墨,更是眼珠儿不错地盯着……直到苏卉放下笔,贺甯猛地抬头,双眼发光,而后抄起这张方子,冲着皇帝和王妃道,“陛下,母妃,这方子神了!”
皇帝也粗通医理,接过方子一瞧,果然神妙,便对义忠王妃道,“嫂子尽可安心,楼哥儿媳妇确有大本事。”
义忠王妃乃是权门出身,接受这个时代的精英教育长大,又有个多病多灾的老公,论医理药理,她比皇帝更为精通,再说她又不近视,皇帝捧着药方看的时候,她也瞧了个正着,默默推衍一番,自然难免脸上带上几分喜色,“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点了点头,回头吩咐内侍,去宫中药库取来方子上的关键的几味药。
内侍前脚领命而去,贺启楼后脚进门,当着陛下的面儿把描金的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型号银光闪闪的银针。
皇帝在就是碍事儿,苏卉等皇帝点了头才接过装着银针的匣子,从匣子内层拿出个同样银亮银亮的小酒壶,盖子一揭,身边人都知道这小壶里盛的是烈酒。
苏卉装模作样地给针消过毒――系统出品的高价银针,是带有自洁功能无需消毒的高科技产品,然后轻描淡写道,“先让王爷醒过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