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雪中兵戈
第58章雪中兵戈
城门外寒风呼啸，冰封万里。
纷纷洒洒的雪花似盐一般争相地扑到地上，贴在人的头上，脸上，眼睑上。
深黑透棕的瞳孔微微一缩，转眼间就因为瞬间融化的雪花而恢复常态。
陈群一身狐裘围颈，窄袖棉袍，银白色绣纹在藏青的底色上隐隐若现，与雪地上的皓白遥遥呼应。
他骑在马上，却没有一点文人的羸弱，而是坐如松挺直，风骨浑然天成。
百姓们家家闭门，但此时城前军队云集，士兵们穿着黑甲，手持兵刃，将军们长缨未干，遥指长空。此乃黑云压城之势，一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让人透不过气来。
陈群转过身来，右手搭在腰间长剑之上，朗声说道：“诸位将士，这剿匪之战，只可胜不许败。胜，则亲人无忧；败，则反遭寇仇进犯。”
“颍川自古才俊极多，乃是地杰人灵之地，更是先人赐予我等之胜地，决不可因一窝恶匪而坏了风水啊！”
“虽然天气寒冷，但胜在出其不意。希望将士们相信陈群，陈群定有剿匪之计！”
“剿匪！剿匪！剿匪！”
军队情绪一时间高涨，将士们高声呐喊，一张张脸激动出了充血的颜色。在这冰天雪地一片苍白之间，显得是那样的分明。
“出发！”
几日前-------------------------------
因为多年难得一遇的极寒天气，大雪封路，于是出县剿匪的事情不得不缓一缓。
“陈左平，听闻你于易学有一定的研究，造诣颇深，不知依陈左平所见，此雪何时才能停歇？”
陈群跪坐于软席之上，与颍川郡的郡守议事完毕之后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天气酷寒，因此被留在府邸中暂避风雪。
陈群目光湛然，只是轻轻道：“依群之见，此乃祥瑞之兆。”
“雪封山路，行路艰难，有何瑞兆？”
陈群擡起头看了已至中年的郡守一眼，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仍是回答道：“大雪封山，届时官兵可驻扎在山下，而山匪无路可逃，就算不强攻，也自然可以不攻自破。”
“如若如此，确实是对我们有利。”
郡守一时间没有想到如此显而易见的关窍，脸颊微红，待回过神来只好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陈群神情淡然，并没有露出讥笑之色，而是一手拿了茶壶，热水倒入杯中，在这冰冷的空气中蒸腾起层层白雾，模糊了他的脸颊。
“可惜这匪盗猖獗，已经有好一些时日了。昔日众多颍川子民到远方避难，都是因为如此。如若朝廷能早日援剿，此寇何惧？”
一时间堂中寂静无声，郡守转头看去，只见陈群一手握着茶杯，另一只手安放于膝上，一贯没有表情的俊脸上不知何时起多了几分怔然，眼神有些涣散，不知思绪何处去了。
“陈左平？”
陈群点了点头，仰头看向郡守，双唇微抿了抿，低声说道：“群听闻郡守与阳翟郭氏关系甚亲，可曾认识一郭氏子弟，郭嘉？”
“此人少年英才，自然也是早有耳闻。”
“在下与其私交甚笃，然几年前与他拜别，此后交流越少，心生忧虑罢了。郡守可曾听说过他的消息？”
后者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这才开口回答说道：“郭氏子弟大多在朝为官，唯郭嘉此人负有盛名却性情散漫者却是少见。前些日子我与郭氏长者谈论族中小辈时，只听说他与其宗族并无联系，杳不知其踪。”
是了，郭嘉出身阳翟郭氏之中的没落旁支，与其宗族自然已经没了太大的瓜葛。而且想来以郭嘉的性子，怎会牵挂这已经并没有多浓血缘关系的宗族。
“多谢郡守。”陈群点了点头，拱手行礼表示感谢。那郡守是很欣赏他这般的人，不仅出身名门，而且品学出众，心中已然很是满意。
正欲多说几句话，陈群已然转过头去，听下人来报说，雪已然停了。
郡守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自己亲自拉开门看向屋子外的景色，喟然叹道：“雪竟然停得如此之快，主人与客人却没有尽兴。”
陈群听出他语气里的挽留之意，轻轻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眼里露出几星笑意：“多谢郡守美意，群改日登门造访还望您不要拒绝。”
“改日清叙，雪厚路远，陈左平路上当心，恕我不便相送了。”郡守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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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你不是说你有办法的吗？眼下军队已经快要驻扎到山脚下了，冰雪封山，我们易守难退，如若粮草吃完，便无退路了。”
郭嘉坐在下首，上首马骁正揉着额角烦恼。
山寨中的几个首领也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郭嘉心里冷笑，表面上却还是胸有成竹淡定自如的样子，说道：“大首领不必忧心，眼下虽然大雪封山，然嘉昨夜夜观天象，此雪实是祥瑞之兆。”
“哦？”
郭嘉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渣，说道：“大雪封山，实际上是好事。兄弟们在山寨里有粮有火，虽然不能下山但仍能保暖，而那些兵卒驻扎在山下，挨冷受冻，一定不能长期驻扎。”
他表情严肃认真，实则是在一本正经地忽悠这些山匪。不然怎么说这些人空有一身蛮力呢？虽然人多势众，占山为王，但到底是出身平民百姓，大字都不识一个，又怎么懂得韬略？
众山匪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却没人搭腔。
马骁粗声粗气：“这可事关俺们兄弟们的性命。就凭大师一句话，要俺们去赌，俺们可不敢！”
郭嘉站起身来，一阵寒风卷进来，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割得生疼：“咳咳··········咳咳······”
“在下······与兄弟们同进同退，咱们便是那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不会拿我们的性命去打赌的。”
“若还是信不过在下的话，在下还有另一个计策。”郭嘉勾起唇角，冲着首领和众山匪拱了拱手，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快快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