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连环计(三)
第65章连环计(三)
傍晚时分,天阴沉下来,覆盖着整个天地,水中隐约有两条鱼儿在相互嬉戏,穿梭在水中。
陈群下朝之后回到家里,正好是雨点刚刚落下的时候,他便没有再继续走,顺着长廊站在走廊中,时不时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池塘。
此情此景,让人不由得想到了少年时候的夜景。
那时候也如此情此景,雨疏风骤,银珠挂檐。
陈纪从尚书台回来,双手中拿着公文,一进院子,就看见站在走廊的陈群。一样穿了藏青色的长袍,一样是那么沉寂落寞的神色。
陈群伸手去接从屋檐上掉落下的雨滴,任凭雨滴侵蚀了干燥的指尖,神情淡淡的,说不出在想些什么。
陈纪想起今日早朝时候董卓挟持小皇帝那一番耀武扬威的气势,再看到此景,忽然便停下脚步来了。
良久之后,陈群发出声音:“阿父?”
原来他早已经听见了陈纪的脚步声,却久久不见他继续走过来,于是转过头来,脸上露出很疑惑的表情。
陈纪如同被喊醒的表情,缓缓迈开腿来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陈群转过头来看他,细心地观察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轻声询问道:“阿父,近来可有烦心的事?”
后者沉默了半晌,一直到陈群不自在地别去了目光,他才轻轻浅笑,叹息道:“除了董贼为祸,又有什么能让我烦心的事情呢?”
“阿父?”陈群微微蹙起眉头,他嗅到了几丝不好的味道。沉重着,好像空气里夹带着的烟尘。就像现在这般,细雨卷起尘埃,人嗅着一股潮湿。
“阿正...........”陈纪望着茫茫的烟雨色,眼神空茫,长长叹出一口气,却是那么的沉重无奈。
陈群眨了眨眼睛,眸波中闪着暗淡的微光:“阿父为何要叹息?是因为群吗?”
陈纪眸光微动,他的视线也从池塘重新放回到陈群的脸上。这样清俊的青年,风吹着他鬓边的黑发飞舞,不着痕迹地遮住了眼角的一抹浅红。
“阿父早些歇息”陈群见陈纪没有说话了,只是表情乍冷,于是敛下神色,终是没有继续再问,只是将目光定定放在陈纪的银丝上,目光深邃,良久说出这句话。
他违背本心着露出几分微笑,似乎什么都没有读懂,而是对着陈纪缓缓作了一个深揖,然后离开。
初春时节,明明是乍暖却偏觉还寒。
无妨
他擦了擦眼角,表情没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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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内,董卓宴请朝中的官员。
大多数官员趋于董卓的淫威不敢不来,然而酒过三巡便匆匆告退。
陈群见朝堂上的官员已经走了个九十,本欲也告退,却见与吕布豪饮的董卓此时却放下酒杯,看向陈群。
“长文,孤听朝中大臣言,你与尚书令近来有隙?”董卓嘴边还挨着酒杯,执杯者貂蝉正笑意盈盈,坐在他的腿上。
他一边笑着,一边环着貂蝉的细腰,根本看不到吕布与貂蝉之间的眼波,也注意不到吕布眼中稍纵即逝的怨恨。
陈群听到此话,举着茶杯的手一动,将杯子轻轻放回到矮桌上,自然地擡起头对着董卓笑道:“让太师见笑了。正是群不孝,让家父动怒。”
董卓哦了一声,笑容渐渐消失:“长文才德兼备,孤实在想不出你做了何事令尚书令动怒。”
陈群心念一动,便知道董卓正是要发难,剑锋偏指着陈群,实际上却是指着陈纪。
他半低着头,右手执着杯子,神情有些低落:“家父思念家中亲人,欲回颍川省亲,然群言近来事务繁多,恐不能答应与他省亲。家父一人回乡,又觉孤独。如此小事,群却不能答应家父,的确是群的过错。”
“哦,如此小事,竟然有人在孤耳边嚼舌根子,孤定要严惩。”董卓重新浮起笑容,然而下一句又让陈群的假笑都全部消失。
“既然如此,何不告诉孤?孤可派人将长文的家眷接来长安照顾。”
陈群眼神一凝,转眼间就怕董卓注意,放松了表情,笑道:“家中尽是女眷,已经习惯了足不出户在家耕织的生活,再说往来麻烦,实在不劳烦太师了。”
董卓虽然每一句话都几乎带着笑意,处处都是为他着想,但一字一句都暗藏着刀锋。陈群冷静下来,实在想不到为什么董卓会忽然说这些话。
不过半个时辰,董卓将吕布又打发走,和陈群说起了长安城已经实施起来的新律法。陈群知道轻重缓急,没有大动刀斧,于是初步实施下来效果不错。
等他借廷尉司还有要事处理,独自离开太师府,想起刚才的事情又多心着朝身后望了一眼,只有董卓府上的家仆匆匆走过。
待走到马车旁,陈群让已经等了很久的车夫先架着马车离开,自己不动声色地躲在巷尾内,观察马车后的情况。
只见马车离开后不久,李儒出现在太师府门口,对着他刚才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让身边的家仆跟上。
那家仆贴着街道走得很快,不一会就跟在了马车后。
陈群皱着眉头,又在巷尾蹲守了半个时辰,果见那家仆已经回来,他们在太师府门口窃窃私语,陈群只见家仆被打发走后,李儒与一同出太师府的董卓乘坐着马车离开了。
他觉得事情不对,欲要离开,又见貂蝉从太师府走出来。她身形娇瘦,穿了不起眼的斗篷,也贴着街道疾走。
陈群在巷尾把她拦住。
“廷尉?”貂蝉被吓得花容失色,见到是他才忙定下心神。
“方才奴家见李儒派人跟着你,于是想去司徒府告诉义父,这样义父才好提醒你。”
陈群拧着眉,“你若想提醒我,为何还要经过王司徒?”
貂蝉解释道:“奴家现在是太师府的女眷,且最近难以离开董卓,而廷尉每次出了太师府便迅速离开,因此只好趁李儒和董卓外出,才将事情告诉义父。”
陈群揉了揉眉心,怪自己一时间如惊弓之鸟,竟然连这些事情都没有想明白,立刻对貂蝉道了歉。
貂蝉点了点头,柔声轻语:“奴家待在董卓身边,能够打探到很多事情,能为廷尉做些事情,是奴家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