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193章

“癌症。大概就是医生经常说的不注意身体保养吧？发现时已经太晚了。那时候我跟高师才刚当上实习医生，一直坚持在死前要守住诊所的父亲，来到我们大学的附设医院住院。听说在到了末期，已经无药可救时，曾拜托过主治医生，说自己是为了让他的孩子们帮他做死后解剖，才来住院的。”

宁静海以沉稳的表情看着轻轻皱着眉头的鹿云修，吐了口气。

“当我把手术刀进父亲的身体，观察他的病巢时，我竟然冷静异常！我记得教授和高师说的话，也记得自己说的话……解剖结束，缝合伤口，看着父亲的脸时，我第一次掉下泪来。我跟高师两个人靠在父亲的身体上号啕大哭……”

宁静海看着父亲生前精神奕奕的照片，无限怀念地眯细了眼睛，鹿云修想到宁静海当时的心情--他父亲对孩子的感情之深，心中不禁一痛。这对父女自然给予、付出无止境的无偿的爱。即使过世了，依然给女儿深深的爱情。

“当个了不起的医生吧！抱着父亲的骨灰时，我是这么想的，结果还是放弃了。我大概是个很不孝的孩子吧？”

宁静海苦笑道，鹿云修回她一个暧昧的微笑。鹿云修心想，她的父亲一定不会这么想吧？一定不会有父亲把宁静海视为不孝的孩子吧？要是他的父亲会责怪宁静海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那么宁静海大概就不回成为一个胸襟这么宽阔的人了吧？

“如果我死了，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的老爸与老妈一定会把我骂得臭头。我老爸会说，白费了我提供身体给你解剖，你竟然恩将仇报。”

“你……后悔吗？”鹿云修问道。

宁静海凝视着他，缓缓地摇摇头。

“不后悔。如果我当了医生，我就不会认识你，也就不会知道，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悲切而幸福。你一定觉得自己妥协去结婚生子是最大的幸福吧？”

“一般人……不都这样吗？”

“我想或许吧！可是我遇见、爱上了你，现在依然对你恋恋不舍。我相信从今而后，我还是会一直爱着你的。”

宁静海的语气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鹿云修看着她，露出不知是嘲笑还是苦笑的微笑。

“不是有人说过，爱情是一种很大的错误？当那种自我暗示解开时，你就会发现自己的错误。”

“你是说梦总有一天会醒？那你又怎么样呢？云修？你留在我身边，至少就表示你不讨厌我吧？”

鹿云修没有回答，闭上眼睛，仿佛要感受着宁静海怀中的温暖一般。

“你还是不愿意说？说我喜欢你，说我爱你……”

鹿云修听到宁静海这么说，不禁凝视着她，嘴唇微微颤抖着。我爱你——说出这句话，然后跟她一起生活，直到她发现这种感情绝对不是爱，这种感情不太自然而离去之前是很容易的事。可是，鹿云修觉得自己不能奢望这种事。他知道，那一次又一次表达爱意的嘴唇、那充满温暖的微笑，总有一天会变成嘲笑和冷笑。

这世上不可能有不变的爱情，更何况他是不可能相信爱情，过着幸福的日子的。

“我没办法用语言……来保证彼此心心相系。用语言来担保总有一天会边淡、消失的感情，最后还是什么都不会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