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曾经有无数个瞬间,我太想跟你走了。”
脑子里电闪雷鸣好一阵儿之后,我才把系统的要求分条梳理清楚。
很明显,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我对季冰撒谎说自己完全不记得了。
这样做的后果显而易见,他不会特别伤心但与此同时,我的任务也无法完成。
第二条路是我对季冰先仁慈后残忍,有所保留的跟他讲我记得一切,但是我仍然要拒绝。
第二条选择残忍就在于——对于他这样一个为了要一句明确答复,就跨越两省,一大清早赶着飞机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人。
这样做的结果,是诛心的。
更何况选第一条路,还可以美化,尚有可以发展的余地,但另一条路,则是完全的死胡同。
只要我选择了另一种答案,那么一切就都明朗了。
我将永远失去他,在我的现实世界,永远跟他如同两条平行线。不再有任何一丝联系。
这跟笑着凌迟季冰,都没有任何分别。
……
我稳了稳身子,让自己坐的板板正正,才跟季冰讲:“说实话,那天的事我全部记得。”
我不顾季冰一下子激动的快要站起来的神态,继续往下讲:“我记得我吻了你,你回吻我……”
“我记得我醉酒很难受,你帮我轻轻的按摩。”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酒店手足无措,是你一直在我身边、在我看不见的角角落落,默不作声地陪着我。”
我一个字一个字讲的很慢。
虽然缓慢,但却清晰无比。
我看到,季冰慢慢地呆住了,他仿佛在一字一句反复斟酌咀嚼从我口里讲出的话。
当然,这几句话就好像是香水中最清淡好闻却又叫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前调;是刚刚剥除苦丝的橙子;是裹着薄脆糖浆的草莓。
是最好最好的一切。
可是,我会接着往下讲——
“我更记得,你说能不能给你一个机会,我当时……应该是点了头的。”
我抬眼好像在看他,实则有意将眼波递的很远很远,眼底慢慢变得一片湿润。
季冰抬起一只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
然后他胸口明显上下起伏了一下,我知道,他在屏声息气,他很紧张。
他在等,等我说下去。
我疯狂转动着眼珠,想要把不争气将要夺眶而出的泪珠憋回去。
但有些话,实在不是拖着欠着就可以不说出来的。
我深呼一口气,还是不肯看他,努力地放空着眼神。
“季冰啊,我不想骗你,我确实都记得。”
“……但是,我们不合适。”
……
这几个字,被我分了数段才艰难的说出,汹涌的眼泪随着最后一个字奔腾而下,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我干脆用双手捂住眼睛,连成串的泪水,让我的伪装都变得毫不可信。
我不敢去留意季冰的脸色,甚至连他的动静都不敢听到一丝一毫。
原来在这段感情里,从始至终,那个被人唾弃的懦夫,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胆小鬼,都是我自己。
过了很久,季冰才发出了点儿响动,仿佛是墨镜磕在大理石桌面上的声音质感。
我用两根手指抹去眼泪的痕迹,还是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偷偷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放在声音的来源处。
他纤长泛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个无辜的墨镜,在桌子上一下一下节奏分明的磕碰着它。
我心虚的像是在走钢丝,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轻颤,越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我就越发心里酸的可怕。
过了很久,他还是一直在磕着他的墨镜,桌面上连续不断绝的清脆的磕巴声,反而像是敲在了我的心上,留下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汪茉,我想问你,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戴墨镜吗?”
很平静的声音,但我总觉得,平静之下仿佛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滔天巨浪。
可是为了让系统派发给我的任务完成的更加完美,我只能继续狠下心来。
于是,我选择不回答。
虽然,我真的很想知道,想知道的不止这一件事情。
他为什么来这么早呢?一路上累不累?这里气温低,会不会冷?
以及,最后才是,为什么带个墨镜呢?
我有满腔满腹的问题要问他,但我不敢也不舍得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