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着白一脸认真地吃着他推荐的早点，约瑟夫一脸慈祥的笑容，让跟他相处了不少时间的同僚一阵恶寒。
这家伙终于被丧弟之痛逼疯了？看见个新来的监管者就这么贴过去。
周围的监管者们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食不下咽，只有从未抬起头的瓦尔莱塔依旧在大快朵颐。
“班恩，我们两直接去狩猎吧。”
玛丽夫人拿出手绢优雅地擦了擦嘴，对着坐着干发呆的鹿头道。
班恩点了点头，拿上放在身边的大铁钩，两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推门离去。
“杰克先生。”
“走吧。”
红蝶摇了摇扇子，杰克哼着歌，两个人很默契地朝反方向的花园走去。
“哎呀呀，今天怎么走那么早？”瓦尔莱塔从椅子上跳下来，“瓦尔莱塔也要去。”
白嚼着从未尝过的灌汤包，感受着肉汁弥漫在唇齿间，一抬头发现偌大的餐桌上只剩下他跟约瑟夫两人了。
“你不要急，再尝尝这个。”约瑟夫又推来一盘还冒着热气的虾饺。
“不必了。”白有些局促地将筷子放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确实因为从未尝过而多吃了点，这不代表他没节制。
白有些歉意地看着约瑟夫：“这几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约瑟夫整理了一下衣袖，眼神有些忧郁，他将放在桌上的相片拿了起来，“你有点像我弟弟，就忍不住多照顾一点了。”
“弟弟？”白抿了抿唇，想到了厂长里奥先生和园丁小姐的关系，“也在这个庄园么？”
“不，他留在冬天里。”约瑟夫转了转手头的相片，上面只有一片斑驳的光影，他人盯久了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白很体贴地没有再问，他也想起了与自己相差三岁的小妹，冬天的监牢里又湿又冷，只有她差人送来了唯一的温暖。
时间像条跨不过去的巨大河流，徒留记忆的石子被岁月冲刷、变淡最后消弭于无形，让人甚至不会有丝毫察觉。
“抱歉。”他再一次道歉。
“走吧，我带你去拿监管者手册，顺便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
约瑟夫站起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早久明白失去的永远不会重来，而他所能做的，只有留住还尚未失去的罢了。
白跟着约瑟夫穿过了长长的、神秘的走廊，经过了开着艳丽花朵的花园，最后停留在一个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高塔前。
早晨的阳光给奇异的高塔带来了一丝温度，陈厚古朴的气质让高塔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那边就是求生者庄园了。”约瑟夫指着左手边的围墙，围墙尽头有一扇雕着人头鸟身的奇怪图腾的大门，“他们那边人多，可以说非常热闹，偶尔我们也会过去聊聊天，毕竟庄园里禁止动武。”
没有看到约瑟夫说到“聊天”时有些奇怪的表情，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上去吧。”约瑟夫推开门，一阵奇异的白光笼罩了他们。
白感觉一阵熟悉的晕眩感传来，让他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抬起眼一看，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这是一个荒诞又离奇的房间，仿佛置身水底一般，眼前一片深蓝，时时有气泡浮起。
白张了张嘴，一串气泡从他口中冒了出来，他却没有丝毫处在水中的感觉。
或许这也是因为他只是一缕魂魄的关系。
翻飞的巨大书本在气泡上浮动着，许多玩偶零零散散地落在房间四处，桌上一个小巧的鸟笼里旋转着许多贴着红泥的信封，静下来听，似乎还能听到一个神秘的声音正在吟唱着什么。
——像是步入了另一个奇异的童话世界。
“欢迎你，亲爱的客人，我是夜莺女士。”一个妖媚动听到让人从心底发颤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吸引了白的注意力。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呆住很久了，而约瑟夫先生也不知去向。
他下意识捏紧了袖子，深吸了一口气，他让自己还有些犯晕的大脑冷静下来道：“您好，我是新来的监管者‘公子’白。”
“我知道你，神秘的东方客人，庄园的变数。”夜莺女士的声音像是趴在耳边呢喃的靡靡诱惑的妖精，让人忍不住酥软了身子，把魂都丢了。
白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但认真一看，便也觉得这声音只有非人才能驾驭得住。
只见眼前自称夜莺女士的生物头上插着五根柔软又蓬松的黑羽，遮住半张脸的金色面具上带着长长的尖喙，纤细的腰肢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两片金色的翅膀垂至脚底，而原本该是脚的地方则立着一双看起来坚韧有力的钩爪，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狭小的裙撑似乎束缚了她的行动，让她只能扶着腰站立着。
“这里是幻象大厅，请问有什么需要的么？”夜莺女士不在意白的打量，甚至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依然清醒冷静的双眼。
“约瑟夫先生说带我来拿监管者手册。”
白的情绪被压抑着，听到这种极其诱惑人心的声音其实并没有什么波动，反倒浅浅的担心情绪浮动在心底。
——他在担心不知所踪的约瑟夫。
“啊，就是这本。”夜莺女士伸出有着细长锋利指甲的手在空气中微微一点，一本漂浮着的书自动飘到了白的面前。
白伸出手接过书，金链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在这个地方像回声般荡开。书上用他熟知的语言写着“监管者手册”，右下角还标有他的姓名。
夜莺女士突然低低笑了起来道：“这身衣服穿起来还合身么？”
白捧着书，有些诧异道：“这衣服是？”
“幻象大厅提供一切事物。”夜莺女士抖了抖羽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比如房间的家具、定制的服装甚至跟宠随从，这里都应有尽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