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天
是夏天
事情发展的一切稀里糊涂的缘由还得从卓燃那天在街上收到一张传单说起。
卓燃其实只不过是在那天乐队排练后,背着满包的乐谱和两根鼓槌刚走出排练室就突发奇想地决定出门买了个面包打算做早餐。
而他提着一大袋面包走出面包坊时,与街头偶发的街头架子鼓表演不期而遇。
人群以架子鼓为中心围了一圈又一圈,像是箭靶一样,乐声所在的地方是当之无愧的十环。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伴随着有节拍的丁零当啷响拥满了街头,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忍不住掏出个刚出炉的乳酪贝果啃了几口当作夜宵垫垫肚子,卓燃受着自己爱凑热闹的本性驱使也走近人潮,踮着脚张望着。
是一个女生在表演架子鼓,敲的是经典的《summertime》。
敲得还行吧。
技术还不错,但是灵活性和爆发力有点不足,应该属于以考级为目标的新人。
跟着音乐节奏默默评价着,卓燃两三口就解决了一个贝果,拍拍手转过身准备离开,确认完水平后他对这个架子鼓表演已经失去兴趣了。
可还没走开几步人群就更喧哗了。@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卓燃挨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又走了回去,左右探头评估当前现状。
原来是一个男生想上台踢馆,十环的关注度太高,总会有人心动。而竞争也会激发人们的兴趣,于是里里外外几圈人便开始各种押注交流。
给喧闹人潮添了一把火让它更旺的是踢馆男子对那个小女生的一句明晃晃又轻飘飘的蔑视与嘲笑。
左听听再右听听,问问这个阿姨再与那个叔叔聊聊,卓燃才凑齐了那句话的大概含义,意思是女生搞什么音乐,也别碰架子鼓,不过就是为了哗众取宠可别玷污了鼓槌。
那女孩一下就红了眼,气得说不出话,而那个男的一把夺过她紧攥的鼓槌便开始表演,仍是《summertime》。
可以听得出来那男的确实敲得更好,从各方面来说都比女生表现的要好些。
于是周围的人便开始噼里啪啦交流了,鞭炮一样,点燃一个人便引爆一圈,大多是男生在出声,洋洋得意地发表着类似“女的就是不如男的”的评价。
被包围的女生红了眼眶,低着头,面前的石板路被一滴一滴地濡湿。
皱紧了眉,卓燃从被面包塞得拥挤的包里掏出自己的鼓槌,费力地挤开人群走向中心。@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起开。”他不耐地对着那个还在沾沾自喜地发表着令人作呕的言论的男的说。
那个男的见他是个比他还强壮一些的年轻人也就没说什么,摆着一张臭脸起身让座。
在架子鼓前坐下,放下鼓鼓囊囊的包,卓燃也学着他板起脸,将脸上终日挂着的笑藏起来,一下子竟然也有点唬人。
鼓槌在指尖转了几圈,脑袋里挑选着鼓曲,他正了正神色,深呼吸,擡手,再次落下时便有音乐漾出。
敲的是《whiplash》中的一首高难度演示曲《caravan》。
其实卓燃敲这首曲子也只是勉勉强强,高难的节拍变奏对于他而言也是挑战,但是抽空练了好几个月,虽然说整首曲子还拿不下来,但是只敲前面几个小节他还是很能够唬人的。
那个男的脸色随着卓燃越发沉浸的打奏而一变再变,最后黑沉沉一片;而那个女生眼里泪水蜷了更多了,咬着唇不让泣声溜出。而围观群众虽然听不懂里面的技巧,但是看着他的手速还是接连感叹。
适时地在他不熟练的节拍前停止,卓燃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腕酸的快要擡不起来,但他咬着牙起身,故作潇洒地背起包收起鼓槌。
“你比我强。”那个男的不情不愿地承认,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擂台表演。
而卓燃学着楚问岭泠然的姿态,再模仿着周逾温清冷的语气,落下一句:“我比你强是因为我练的比你多,你比那个女生强也不是是因为你接触比较久,并不是因为你是男的或她是女生。”@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音乐这种东西搞什么性别歧视。你以为你是谁啊。”
“在学打架子鼓之前麻烦你先学学什么是尊重,还可以补习一下什么是道歉。”
语气是刚学会的轻蔑与嘲笑,卓燃双手插兜,掩饰住手腕的发颤,刚想潇洒走出人群做个无名英雄,就不小心瞥到那个女生还通红的眼,于是脚步一顿,拐到那个女生面前。
“诶,别哭啦,好好练,早日成为一名厉害鼓手吧!”柔和了音调,他轻声说。
虽然手腕应该已经在伤残的边缘了,可卓燃心里美滋滋,伪装的高冷全部褪尽,他开始继续怀念起刚才那个味道不错的贝果。
躲着人群绕道小巷,卓燃刚走几步就被人唤住。
以为是刚才被英雄救美的女生想来道谢,卓燃又绷紧脸部线条,让自己看起来帅气一点地回过头。
然后撞上一个中年男子笑着的脸和散着光的眼。
他说:“您好,我是yes台即将筹办的一档乐队节目的编导,刚才凑巧撞上了一段您的架子鼓表演,觉得您很有实力,所以想问一下您有没有归属的乐队,愿不愿意来参加我们节目。”
于是卓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拥有了一张名片,手机中还多了一个联系方式。
回到宿舍就忍不住把这个事情昭告乐队,本以为乐队对上节目抛头露面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可没想到深入对这个节目一调研,大家居然都还蛮有意向参加的,就连一向崇尚低调的周逾温也难得没有说什么,只默默地带着大家选曲彩排海选。
再然后,他们就收到了下个月要正式录制参与节目的通知了。
乐队一群蹲在a大门口小吃街随便一家烧烤摊边一点都不在乎形象地啃着串。
“我们正式比赛选什么歌啊?”卓燃狼吞虎咽地咬下一块鸡翅肉。
楚问岭斯文地吃着一枚生蚝,只无所谓地丢下句:“随便。”
“什么歌我们都能表演成自己的风格。”李塘用指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色半框眼睛,轻飘飘地回复,语气里是自衿的傲慢。
李衫没碰那些香喷喷流着油的烧烤,她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只沉闷地抽着烟,一个学期的磨合下来她已经对这群人看似无厘头却又隐隐自持的性格了然了,“我也无所谓。队长定吧。”
队长说的是周逾温。jsg
为了本次节目出演活动特意选出来的。方式用的是足够公平公正公开的的剪刀石头布。周逾温幸运爆棚地成功当选,赢得大家心服口服地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