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大操大办
第443章大操大办
他们刚下车，便被热情的村民围住了，七嘴八舌地向他们问好，道辛苦。待他们走到家门口，才发现门前砌了两个简易灶台，柴火燃得正旺。
周铁柱迎出来，憨厚地笑着，“你们总算到了，快进屋坐吧。”
周雪儿吃惊地说，“大哥，不是给奶奶做寿吗，怎么办起酒席来了。”
周铁柱嘿嘿地笑说，“起先我们也没想过大办，村里人知道奶奶过生，你们要回来，一定要来凑个热闹。没办法，盛情难却啊，只好请了厨子，办几桌。”
办几桌？
瞧这架式，除去在外做工和上学的，恐怕全村人都到齐了吧。院子里摆的几张桌子，加上路上的，加起来足有二十桌。来晚一点，恐怕得坐第二轮第三轮呢。
周雪儿只想回来看看奶奶，没想到家里竟如此兴师动众，心里不禁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曾经是村里最不受待见的孩子，人人都说她的扫把星，不肯让家里的孩子跟她玩。所以，在这个村子，她一直都是孤独的。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的身影。
那是翠莲，一个跟她一样苦命的孩子。她虽然不是捡来了，但家里重男轻女，嫌她的陪钱货，跟雪儿一样，从小到大，也是住柴房。
翠莲十岁的时候，就被娘卖到了河对岸的一户人家。因为她大哥要娶媳妇，她娘用她换了一担玉米。后来，周雪儿便再也没有得到过她的消息。
周雪儿有些自责，也许，她该早一点想到那个苦命的女孩子。说不定，她会需要自己的帮助呢。
院子里的喧闹声让周雪儿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因为朱玉娥的强势，奶奶在村里也一直是默默无闻地存在。现在突然一个在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全村人一起聚在周家，替她做寿，着实有些夸张。
大队长却在这个时候乐呵呵地走出来，“雪儿，你们一家都回来啦，欢迎你们啊。”
周雪儿怔了一下才笑着说，“大队长，这里是我娘家，以前我也经常回来的。”
自己好像热情得有点过份，喧宾夺主了。大队长的脸笑得有些不自然，他家里有两个儿子在雪儿的建筑公司上班。周雪儿和萧天霖远在省城，正愁没机会跟他们说上话。赶上周家替老太太祝寿，他便上赶着巴结来了。
没想到，村里人跟他一样的心思，竟都争先恐后地来了。
一个农村老太太的生日弄得如此隆重，确实太过张扬。好在周雪儿不过是个私企老板，别人也没办法上纲上线。
他毕竟是大队长身份，不想让人认为他趋炎附势，立即说，“其实，替老太太祝寿只是个由头，咱们村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你是村里的福星，大伙儿都想趁这个机会，沾沾你的福气呢。”
马屁拍得不显山不露水，确实有些水平。
楚啸天皱了下眉头，“我们今天是来给老太太祝寿的，都是沾老太太的喜气，大队长这么说，我家雪儿如何受得起。”
周铁柱忙出面解围，“奶奶一大早就在念叨她的重孙子了，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屋吧。”
刚进院子，周雪儿便跟朱玉娥碰了个正着。
家里办喜事都没这么热闹过，朱玉娥一脸兴奋，在院子里不时大声幺喝着指使人。见了周雪儿，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周雪儿叫了声娘，便从她身边走过。
院子里都是人，奶奶着一身簇新的蓝布褂子，端坐在阶沿的一把竹椅上，正跟几个老太太聊天呢。
老太太这辈子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现在弄这么大阵仗替她做生，她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能来替她做寿，其实，都是看雪儿的面子。
以前儿媳妇口口声声说雪儿是扫把星，她一直不相信。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是扫把星呢。现在雪儿每个月都给她零花钱，把村里的老太太们羡慕妒忌得不行。
当年她因一念之慈，捡回了雪儿，是她一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见雪儿一行人进来，她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
“雪儿来啦，快过来让奶奶看看，你是瘦了还是胖了。还有我的大胖重孙子，好长时间没见，我真是想他了。”
李淑珍把豆豆抱过来，“老太太，你重孙子在跟你做寿来了。”
果然，豆豆一看见老太太，便咧着嘴直笑，引得周围人啧啧称赞。
“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相。”
“是啊，这孩子一脸的聪明相，将来的成就，不在他爹之下。”
“老太太有福，我们也跟着沾喜气呢。”
都说山里人淳朴，可奉承起人来，丝毫不逊于城里人。表达上更加直白，连矜持含蓄都免了。
周兴福坐在角落里抽着烟叶，一声不吭，好像周遭发生的事都跟他无关。
周三柱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大家子，心里不禁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在周雪儿和萧天霖面前，他是自卑的。有这么一个家庭，有这么一个奇葩的娘和妹妹，也难怪周雪儿逃离了便再也不想回来。
跟他们见面，除了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卑微与弱小，似乎没有别的作用。他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他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只默默地坐在院子的角落里，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
父亲是个老实人，三脚头踢不出个屁来。母亲霸道泼辣，无理也要搅三分，因此，他们家在村里的人缘并不好。突然这么多人来替奶奶做寿，周三柱感到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曾几何时，媚儿春风得意的时候，众人也是围着媚儿，极尽阿谀之能事。现在媚儿就睡在屋里的床上，有谁能记得，周家还有这么一号人。
人们都选择性地把她遗忘了，这么多人，甚至没有人提起过媚儿。周三柱虽然痛恨媚儿，但这些人如此市侩，他还是十分鄙夷。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眼里，院子里的这一张张笑脸竟面目狰狞起来。
萧天霖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