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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我喜欢你

第六十二章我喜欢你

对习惯了自我封闭的谢迎年来说,坦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在主治医生面前也只交代了其中的一部分。  她的安全感是负值,从被亲生母亲抛弃的那一刻起便跌出了地平线,往后的日子是一步步验证病症的过程,创痕难以治愈,她艰难地跟另一面的自己相处,甚至为了“正常人”的永久身份做好了孤寂一生的准备。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所以她一直在寻找可以寄存一切的那个树洞,让腐烂的根重获新生。

谢迎年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人,梁素芬施建国夫妇对她的养育之恩到底唤醒了几分做人的良知,照顾施采然是她作为姐姐分内的事,是责任,病发之前的目的很纯粹。

那之后多多少少偏离了轨道,却是她真正该步入的正轨,百分之百的占有,施采然畏惧了想逃离,最亲近的人也不能理解她,早有预料的结局,但走到这个篇章还是不可避免感到遗憾。

所以跟施采然再次出现裂痕的那几年,谢迎年用工作麻痹了自己,成就了新闻报道里不要命的敬业形象。

她外表冷淡,却很向往浓烈到密不可分的感情——无论什么关系。心里的那团火无处可烧,在原地吹出了一片荒原,也没想到有生之年会遇到慰藉的雨,几朵水分充足的云哪也不去,就稳稳当当地停在她的上空,孕育了她以为不可能的永远。

当年对钟迦施以帮助不过是举手之劳,二十多岁的谢迎年在影坛闯荡出了一些名声,不介意出点钱再为自己粉饰一层迷惑性极强的金箔,别的什么也不图。

本该是厚重人生中不足为道的薄薄一页纸,但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她们的缘分不止于此。

茫茫人海,难得的邂逅,也许仅此一个,谢迎年尝试着走出伪装,走出缄默,真实地面对她想共度一生的人。

想说的很多,从身世到这种病,但她很难自己开口,像是第一次学会跟人倾述似的,总是起个头又停顿好半天,然后在艰涩的思索中发现自己几乎是囫囵吞枣,连骨头带刺,咽下了过去所有不如意的感受,以至于再伤筋动骨的事都说得平淡如水。

“那这个是……”钟迦戳了戳她腰后荆棘鸟的纹身。乍一眼很漂亮的刺青,像从瓷器瓶口伸出来的青枝上开着妖冶的彼岸花,冷冽的白与夺目的红矛盾共生,想到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歌的故事,极具生命力的美中又有几分哀切。

陈年的伤疤被轻柔地划过,谢迎年侧躺在床上,肩头有被啃咬过的痕迹,她背对着钟迦,沉默一会儿才说:“菜馆起火了,我冲进去救人,没救到我的养母,只来得及救出施采然。”

坦诚相待以来的第几个夜晚?

谢迎年记不清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一问一答的方式,也不知怎么,比心理咨询时倪茜刻意营造的氛围更让人放松,对方循循善诱,极有耐心地让她一点点走出自我禁锢了很多年的圈子。

夏日夜晚,两个人放着卧室大床不睡,到顶楼别致的小房间里挤一张单人床,天花板装了透亮的玻璃,星星和月亮都仿佛触手可及。

“她很重要吗?”星罗密布,钟迦找到最亮的那一颗,下意识地问道。

想象着谢迎年以前就待在差不多大小的屋内,钟迦忽然明白了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什么。

电线交错房屋破败的弄堂,也许巷道狭窄,路也不平,就像片场搭出来的握手楼,楼与楼之间布局紧凑,阳光成了稀客,衣服是阴干的,下雨天自行车碾过是青石板翘起又落下的声音,水花四溅……居住条件实在说不上好,但随之展开的想象能给人心安的感觉,是家的感觉。

映着星空的眼睛流露出些许懊恼,钟迦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小了她那么多岁,星星不是同一颗,月亮不是同一轮,我也没有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

暖黄的灯光亮着一盏,就在谢迎年手边,她轻轻眨眼,准确地理解了对方并未言明的人称代词,平静地说:“曾经。”

小小一张床,身体紧挨在一块儿,钟迦抱着谢迎年,极致的欢愉过后是动也不想动的困倦,她将脸贴在对方柔软的发梢上,声音略有些沙哑:“我理解的,妹妹嘛。”

嘴上说着理解,垂眼时纤长细密的眼睫又从发间扫到了裸露的肩头,湿漉漉的,谢迎年伸手向后按住那颗拱来拱去的脑袋,无声笑了一下:“不是那种感情,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我也没说是那种感情,至于后面那个问题……”钟迦握住她的手,拿远了些,头更往下埋,在被子里夹着腿闷闷地说,“你自己不知道吗?”

谢迎年:“只有在你面前是这样。”

钟迦跟她隔开一点距离,玩着她黑亮的头发,指尖翻飞,展现很难派上用场的灵活,很快就编了条辫子。唇角压着难掩的笑,随意地应了声:“那我还挺荣幸的。”

床的另一边动了动,谢迎年翻身过来面向她,捏着那根贼心不死的手指,往温热的指腹亲了一下:“是我要谢谢你。”

这么近的距离,盯视的每分每秒都在让空气升温,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钟迦看着谢迎年张口,声音温柔,逐字逐句地拨动了自己的心跳:

“谢谢你,接纳了我的全部。”

钟迦嘴笨,小时候就不会讨乔映秋的欢心,愣了愣,眼睛瞬间红了一圈,分明是很激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大概是谢迎年对她说过的最郑重的话。

最近她也查了很多资料,知道这类的病患难以像正常人那样去表达心意,那么这一句其实很近似了。

钟迦磕磕巴巴了半天,最后给的回答也实在符合她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全部”蒙上了别的意味。

谢迎年半眯着眼,像是不认识一般看着她,几缕长发垂落胸`前,曲线漂亮,黑白愈是分明,装出一副困极了的模样,没什么诚心地问道:“钟老师的意思是还想再来下半场?”

陷阱,又不是第一次了,肯定是陷阱!

防止自己上当受骗再次沦为盘中餐的最佳方式是远离这份诱惑,钟迦留恋地收回偷瞄她身体的目光,倏地一下钻进了空调被里,将自己缩成一团。

可惜下一秒被子就被整个掀开,谢迎年下到床边,先是将企图逃脱的人一把捞了过来,顺手往挺翘的屁股甩了记巴掌,再弯腰俯身,利落地用薄被裹住光溜溜的女孩,将体质虚弱受不得凉的人抱到了怀里,往玻璃房外走去。

“明天录节目,想在更衣间里顶着写了我名字的屁股到处晃?”谢迎年瞥了钟迦一眼,“我倒是不介意。”

钟迦这才想起自己被她用水洗笔做了多么羞耻的标记,前面后面都有,仅仅是因为那期对唱她跟浦初的互动起了些微妙的化学反应,网上的人嗑起了**,有的还舞到了谢迎年的微博里,这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默默给她记了一笔账,就等着今天见面还呢。

“变态。”钟迦红着耳朵咕哝一声,就近咬了谢迎年胳膊一口,也不怕对方碰瓷干脆撂她在原地。    谢迎年大度地由着她又咬了几口,只当做是今晚肆无忌惮地在对方身上讨债,自己不得不遭受的报复。

这层楼就有浴室,谢迎年早在软件里将浴缸的水放满了。

她走到门边,钟迦从她怀里滚了下来,隔着凉拖鞋面感受到对方细窄的脚背弧线,落地落到了谢迎年脚上,她光着脚丫子,脚趾无所适从地动了动,困惑地咦了一声。

“地上凉。”谢迎年并不介意在诸如此类的细节中宠坏她。

钟迦勾住谢迎年的脖子甜甜地笑了一下,薄被在抬起的胳膊底下散开,被修长的手捞作鼓囊的一团,随意搁到了柜子上。

只有在你面前是这样——对钟迦来说同样适用。

她以前给人的印象很具体又很模糊,上网查到的东西也是标签化的内容,好像从父母兄长的新闻资料里就能七七八八窥见一个她,电影的成片还没上,预告里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但角色是角色演员是演员。

音综的助力要大得多,她的个人特质在舞台闪耀的灯光下展露无遗,无论什么歌,经她翻唱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私底下话少,跟其他选手在一块儿也不喜欢唠嗑,非得她说也不会怯场,脸蛋漂亮,眉眼尤其生得好,汗湿头发的时候轻轻一拨,举止率性,有点盐系的感觉。

沉稳冷静,台风稳健,模糊了年龄感,导致有人查了资料才知道钟迦跟浦初是最小的。

她的人生被父母缺席家庭残缺的经历调成了倍速,连揠苗助长都谈不上,十六岁那年钱佩清病重住院,是直接拆骨剥皮,粗暴地将她推搡到了心理意义上的成熟。压根等不到法律层面的十八岁,她就开始为生计忙忙碌碌。但往前回想,在她的性格还没被后天境遇优胜劣汰之前,她很黏人,也娇气——多半也是离开对象就活不下去的乔映秋遗传所致。

过去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个可以赖在她怀里当小孩的人出现了。

“谢迎年。”钟迦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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