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寂寞的仙界
第114章寂寞的仙界梅如风放下字条，托着腮，问禾穗：“花妖可信？”
禾穗反问：“王是何意？”
“她真的就没有异常的举动？”
禾穗沉默片刻，道：“公主尽是异常举动……”
梅如风亦沉默片刻，又问：“她不向着妖界？”
禾穗道：“相比妖族和人类，她近几日在宫中居住，更像是一个顽劣的人族公主。”
梅如风看着禾穗，突然问：“她为什么会想起飞鸟？”
禾穗福了一礼：“公主说妖界祈福皆用飞鸟。”
梅如风低头看着桌上那些彩条，“太脏了。”
禾穗点头，“妖界本来就肮脏不堪。”
梅如风说：“那倒是。”他忽然发现话题偏了，于是轻咳一声，“既然她思母心切，本王就答应明天陪她一起去探访举秋。”
禾穗应了一声，退下了。
梅如风打了个响指，一个白衣人突兀地出现在了案边，他出现时便是跪倒在地。
“去吧。”
白衣人作了个揖，瞬间消失了。
一边的侍者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不闻。他可不想知道那个白衣人是去做什么，知道越少活的越久。
再一次来到徉雪宫，我穿着华贵，面上涂着仙界之人认为严整的装束。仙界之人重在修行，化妆之事在修道者眼中纯粹是身外之物，也只有如诺雪这样的纨绔子弟又或者桀骜不驯者才会偏爱这些旁门左道。
有梅如风陪伴，我的探母之行变得异常繁琐。天刚亮，我就等在了梅如风的殿前，尽管我们双方事先都知道今日的主要行程，但礼节上的请君又是另一回事。稻子准备好的折子被一位又一位的侍者接过，最终呈递到梅如风边上。梅如风问清来者姓甚名谁后，他点头示意侍者将折子打开宣读一边，然后才决定要不要与我同行。
我在门外腹诽不已，心说不如我先去徉雪宫晃一圈跟老娘把悄悄话说完了再回来看梅如风有没有穿好衣服。
然而稻子在后面扯扯我的衣角，提示我如果不等他，我是没办法进去的。
左右是个等，不如就候在这儿吧。
过一会儿见了老娘，她又会怎么做？如今我应该已经松懈了他的警觉了。在他眼中，我或许已经成为一个孝顺而正常的人界公主了吧？我心思揣测着各种可能，却还是没有想出能完全功成身退的法子。若实在不行，我或许可以牺牲一下我自己，施个美人计，再用点媚术把梅如风给迷住，再让他放了我老娘？但万一他对我的兴趣完全是因为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那我索性就到战场上去帮他一回也不是不行呀。
想到这里，我忽然就想到了一开始在鹭亟那边筛选侍女的时候填的那份卷子。
文艺没有国界，而我誓死属于妖界。
我……真的会走到这一步么？
我真的要背叛妖界么？
我抬头看见了白雾中的乾坤二字，这是陌生的两个字，是仙界的文字。
威严高耸的檐角上，守护兽静静伫立，却是代表着这里密不透风的严苛戒律。等级、地位崇拜、修行……我自进宫以来，从未听到过侍女有嬉笑的时候。想必对于正统的仙宫之人，这些侍者绝对不敢说三道四，而对于我这个妖精身份的公主，这些侍女才敢趁我醉酒叨唠几句。尽管如此，我也只听过一次她们的内心，余下的时间，她们更像是一些用阵法做出来的傀儡，半点也看不出人气。我站在巍峨的乾坤宫前，看见侍者在一边低着头默默着站着，就如同一尊尊没有生命的石雕一样。
忽然这才恍悟，原来这就是修仙。这就是传说中寂寞的修仙……
真的需要这样么？
难道我们妖界的修真就真的是错误的么？
我想地悠远，脸上或许不小心露出了什么表情。稻子在背后轻咳一声，对我说：“公主殿下，等一下见到王请务必记住早晨婢子所传授的礼仪。”
我心不在焉地说：“嗯，你教的比灵女官好多了。”
“谢公主夸奖。”稻子的声音里半点也听不出喜悦。
“稻子……”
“在。”
“为什么你都不笑？”
“仙界是严肃的地方。”稻子答得不急不缓，让我猜不出情绪。
“真的开心么？”
稻子答：“公主快乐就是婢子的快乐。”
我不想搭理她这种敷衍，便不再跟她说话，但脑子里所想的事被她这么一打岔就没了思路。
忧伤的情绪下，我或许更容易扮演好一个矜持而善良的人界公主了吧。
梅如风终于出来了。
他身穿一袭白衣，打扮得甚是严整。他稳步走了出来，遥遥站在大门口。我依着方才稻子教的礼仪做了，再抬头却见梅如风的眼神有些异样。他并没有说话，而我则只好半蹲着听候他的发落。
发生了什么，他这是在走神么？还是我的礼数有不对的地方？用余光瞥见后方的稻子也依旧福着，脸上淡定从容，不像是给我下了什么陷阱之类的。又过了一会儿，梅如风才道：“不必多礼。”我抬头悄悄看他，并未看出丝毫端倪。
队伍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我和梅如风轻轻的脚步声，身后的那些侍者是半点声音也无，瘆人得如同幽灵尾随。这显然是有训练过，不然不可能走得这么安静。我心中暗自叹息了一下，越来越怀念在鹭亟宫殿时的时光。
白天的徉雪宫看上去格外光线亮丽，或许是因为在整个宫殿的角落，处于比较偏僻的位置，雾气分外稀薄，因此竟可以看到有阳光洒在宫殿之上。柳条随风摆动，款款深情，令人不禁联想到春日的旭阳般温暖的情愫。在迷蒙的仙宫之中，却是一道与众不同的景致。总觉得这让我想到了什么，但念头一闪而过。
进了徉雪，侍女在前带路。我心中忐忑不已，到时候见了母亲又该说什么？我能真情流露么？
我们很快来到了举秋所在的屋子，我的心情激动万分，不顾礼仪，直接扑进她的怀中：“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