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哀鸣

“要不走吧……”身躯佝偻的老人说道。

人群中那几个叫喊着煽动人群的人也偃旗息鼓，静静地看着势头的发展。

人们现在是如此的清醒，疯狂后的宁静使得他们不再躁动，比起饥饿手里湛红的农具似乎没有那么多的罪孽，装出淡然置之的神色。

“走吧……走吧。”

人群里面已经有人发现挥舞锄头，推倒佛像并不能缓解自己的饥饿，也并不能缓解这些灾难。

哪些试图推倒佛像的饥民也发现自己撼动不了这千斤佛像。

于是他们开始对佛台下的支柱挥砍。

随着佛像的倒塌，白铭的视野也慢慢倾斜，直到仰面躺在地上。

殿顶磅礴的煞气缓缓下降，带着无边的压抑笼罩在已经离去与正在对其他佛像下手的人们。

他们走一步，那煞气跟一步；走两步，跟两步；走十步，跟十步；走百步，跟百步。

人们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忍受着饥饿，到手米面没有人会去平分，他们已经忘记了手里还拿着锄头，他们也看不见头上代表死亡的煞气，他们需要偿还的，却是该被偿还之人看不见的。

……

眼前一黑，白铭很自然的闭上双眼，世界再度陷入寂静。

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有怅然，悲哀……

一次叫歆儿，两次叫歆儿，第三次就不是巧合了，有的只有一个解释。

“三个人？不，一个。”

白铭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似乎比起这些，自己所受的惊吓不值一提。

况且，自己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麻衣少女，双目犹如一泓清水，肤光胜雪的肌肤，脸上绽放着柔和的笑容，那笑容犹如出水芙蓉，沐雨桃花。

“真的是梦吗？”

足够的真实让白铭产生怀疑，但是自己又解释不了。

就在白铭陷入深思的时候，四周的黑暗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不规则的空间徐徐流动，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一条冰冷没有半分温度的手臂环抱在了白铭的脖子上，苍白都手指拂过白铭的脸颊。

被冰冷拉回过神的白铭强忍着惊吓说出听起来自认为最有礼貌的话：“你好。”

白铭不确定此时“歆儿”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很好，但是多半带有极高的危险性。

“不呆了？”身后少女的话语带着一丝丝的寒意，似乎是死亡的宣告，少女把头向前靠，寒意扑向白铭。

“我看了一些故事，对我帮助很大。”白铭有条不紊的回答道。

少女放开环住白铭的手臂，缓步向前：“你是被我治好的。”

“治好的？”白铭看着少女，但是少女没有再一次说话。

明明是在黑暗里，但是白铭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少女的全身。

随着少女走向黑暗深处，白铭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在穿过黑雾前，白铭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居然可以走出去。

眼前一直遮挡自己视线的雾一下子散开，昏暗的天空映射下的土地一片荒凉。

看着脚下极具年代感的石砖，恢弘的城墙出现在脚下，天色昏沉，阴暗的苍穹里迸射出淅淅沥沥的雨水。

白铭向前看去，雨水打在一袭褐色麻衣上，少女眼中的哀怨为使得方天地更加压抑。

那少女在城头站着，昏沉的苍穹落下的几滴雨水顺着指尖滴落。

冷风萧瑟，带着雨水吹过少女，少女身形一转，霓裳披身，那绸带无风自起，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空谷幽兰。

悲伤的情绪充斥着白铭的内心，雨中起舞的霓裳带着绝望挥斥着天地间的一切生息。

白铭慢慢的向前走去，想要离的更近一点。

锵！

少女的舞姿似乎牵动了风雨，本来温和柔美的风雨瞬间变得凛冽。

诸多思绪被风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那雨中舞动的霓裳。

哀怨，婉转。

少女舞姿悠悠停下，但是天地间的风雨却是未停……

白铭抬头看去，少女的眼角留下一滴血泪，无风自落。

丝绸卷起空中飘着的泪滴，瞬成丝线，穿过化成结晶的泪滴，慢悠悠的系在少女皓腕上。

白铭看向少女的手腕，怅然若失的情绪已经没有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