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黑水危机
“咯咯咯……这扬越之神的神识早已经死了，你们族人不飨奉，又将息壤给污染了，不死才怪。你们蝉族的这片息壤上的两位神祇，一个扬越之神，一个委虒，都是将肉身存放在人界才如此脆弱，可惜他们如此为你们着想为了保护你们，你们却如此对待他们。
“不过也正好躯体在人间，给我的摄魂术行了便利，刚才只不过是我操纵着他的皮囊与你们交战。”这清脆的声音仿佛胜券在握，嘲弄着众人。
“你到底是什么？”奉允文强压着怒火问道。
“我是谁？我是春山……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我先走了……哈哈哈哈哈……”一阵青色的烟雾从扬越之神躯体中浮现。
“别走！”东乡君的神识喝道，铺天盖地的神识威压一股脑涌出。
“这只不过是我的神识先遣，就算你把它打散又能怎样，我的神识主体也只不过受些小损……咯咯……”声音结束，那股青色的烟雾也就烟消云散了，而跟随其的山魈们，仿佛像是一瞬间失去了自主，连忙借着浮木四处逃窜。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连串的事情，让奉允文有些云里雾里。
此时战斗结束，东乡君的神识已经回到奉允文身上，凛秋子的神识也已归位，他口吐一口血，哑声道，我快不行了，恐怕只活得上数十日了。
濛幽和兰守子连忙过去搀扶。
奉允文问道：“是因为刚才用那金蝉脱壳的功法？”
“不止是那金蝉脱壳功法的原因，这些年来我入蛹吸入的灵源，莫不是在这息壤中生长的，那息壤里边早就被污染得有毒了。”凛秋子摆摆手。
“为什么息壤会有毒，而黑水又是怎么一回事？”濛幽问道。
凛秋子长舒一口气，慢慢道：“这都是因为百年前，蝉族人想要在这世间扩占一方，但他们发现离开自己的息壤之地，寿命和力量以及修炼的灵源都会消失……我们太贪婪了……便有人提出要想方法改变这一问题。而外边恰好传入一种方法，这种方法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还年轻，根本在这蝉族里不算什么。
但自从那种办法用了后，族内的人确实发现自己的力量寿命不再受限制，蝉族在外的扩张发展就很快，甚至参与到了人类的朝廷政事之中，甚至能与宗门一比武法高低。”
凛秋子说着，顿了顿，望着面前的一片黑海浩劫，身边仅存的族人也不过寥寥数十个。
他不禁顿生悲凉之意，眼中泪珠打转，“那的确是蝉族最光荣的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族中陆续有人变成你们今日的那副鬼样子，也就是变成【聻】，他们失去神智，相互残杀，甚至祸害人间其他地方。而在这蝉族的祖地也被发现，息壤一日又一日的衰败，水庙的河流也越来越污黑，而平日里保护蝉人的那两个神祇，一个从此躲进了水庙，一个游荡在水林中……
蝉族自此也变得四分五裂，大部分蝉人从族地迁徙，选择留在息壤的人都是一些恋土的老人和修炼底子弱的年轻人……”
濛幽忍不住问道：“我说我哥为什么才数年时间，突飞猛进到了五氐，原来是练了邪法。老祖，你是说这蝉族并非就这一处，其他地方还有我们的同族？”
“对，所以，也别叫我什么老祖了，只是从那时开始，我是留在祖地最早的那一批中挑选的领头。而蝉族走向滑坡，往日的辉煌与我们不再相干……”凛秋子伤感地说道，“现在那个叫凌羽子的年轻人又重蹈覆辙，我族命运，只能交予在你和你叔父的手上……”
“人族小友，你与你身后的东乡君，我知道你们的力量不可小觑，”凛秋子以极其真诚的口吻向奉允文说道：“现在这里，蝉族是不能待了，我恳请你们二位为我族日后的生存提供帮助，就当是你们获得我族水庙那四件骨器的交换。”
现在，凛秋子心中唯一能挽救蝉族的救命稻草就是这曾是泽北省这片息壤最强大的神砥东乡君了，想来东乡君和蝉族也是遭受一样低落的命运，曾经的东乡君在壤界是如何的呼风唤雨，那个恐怖的世界是完全尊重神祇的等阶秩序而运转的，而今邸神变成一丝柔弱残魂，礼崩乐坏，壤界也要大乱......
他没法理解东乡君为何要放弃最高的位置，而到一介凡人的身边，那至高无上的壤力，多么令人陶醉啊，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取得，只能仰望的。
濛幽心中也杂感百生，没想到千盼万盼以为能够依靠的老祖，最后将挽救一切的机会，又变成靠自己……但经历了今日这样大的危机，尤其是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变成那副模样，她心中实在是痛苦，也越发意识到他们蝉族在危难前的脆弱……
“奉允文……我很感激你这几日对我和我族的帮助，我就知道我当时的预判没有错，但是日后我族的去向，其实应当由我们自己决定，你也帮不到。我想今天遭遇了这种事情，也给我族敲响了一次警钟……”濛幽走到奉允文面前，靠得极近，轻轻说道。
奉允文看着濛幽的脸庞，那泪点已经干凝，虽然他不曾了解过濛幽与凌羽子的兄妹感情，但是一联想到他与妹妹范淑商，他也能设身处地地感受到濛幽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如今族人死伤大半，且蝉族日后去向不明，族内原本最能依靠的老祖也半截入土……他觉得这姑娘就好像是一柔弱浮萍，却要承受住千层浪……
“我会帮助你的……”奉允文真挚地说道，他转头看向其余蝉人，“和所有蝉族。”
怎么帮呢，东乡君相信奉允文根本没有对策，只是这蝉人姑娘如此可怜模样，再这么一激他，自然就……不过今日也算是有足够的收获，四件骨器，少主奉允文的实力也有了提升，境界升为了，对风力的驾驭也有长进。
“塔上粮食准备充足，我们可以现在塔上待上一阵，不急着立刻做好决定。”这时候，兰守子给出了他的意见。
众人也觉得应当如此。
奉允文点点头道：“一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不如我先下山，再四处看看，想想对策。”
其余人也自然同意，临走前，濛幽将奉允文拉到了一旁，脸色羞赧，吞吐道：“对不起……起初我刚认识你时候，拉你去摘茹宋果，只是想借你的手，我那时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修炼者……”
濛幽有些啜泣，“我真是个恶毒的人……我当时只是想着……我明明知道那茹宋果里的寒气可能会让普通修炼者受伤甚至死亡……就算是戴手套也起不了多大防护……但是之后你却一路帮我这么多。”
“没事没事……”奉允文宽慰道，“我也找到了我要找的地方，拿到了我要的东西啊。”
奉允文当然知道濛幽最初只不过是利用他，甚至说他觉得到现在二人也只是合作关系，连好友都算不上，但是濛幽的这么一番话，不由得让他重新考虑他们二人的关系是不是并非他认为的那么冷然。
“我送给你一个东西，”濛幽从头发中取下一个色如鹅黄的小蝉翼片，“蝉人修炼功法每升一氐，就会在蝉翼中掉落一小片这个。它很坚固，希望你好好保存。还有，你不是问我，我为什么会你们现在说的泽语吗，那是因为我在人界一直有活动，那是一个药店，在垆阳县城南，叫翠华堂，你到那打听一下便知道，我近期肯定是不能过去了，你有空去帮我打点一下，给店员出示这蝉翼片，他们就懂了。”
“好，我一想到安置你们的办法，”奉允文接过蝉翼片，“我就会来找你的。”
望着山顶泛滥的黑水，奉允文不由得感慨万端，他坐在风兽寒漱的身上正往山下去，手里捂着四件骨器，口中喃喃道，聻，春山……现在的情况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趟我们也是收获满满的，听坛布阵所需要的六件骨器，我们已经有了五件，剩下的也很快了，而且少主你的境界也已经提升到了明山境六重，只是抓紧时间吧。
而在一望无尽的黑水中，众人视线的暗角处，一艘乌篷船正悄悄沉没……
山下，仰望着山顶上黑水如墨龙卷滚着，却又违反水往低处流的自然规律，靖安司的一名文吏提笔写道，苍娄十五年，垆阳县东郊断紫岭，天有异象，似如黑龙......
“去，回安靖司，再让他们调些人过来。”他身后的一名虎背大汉拍了拍他后背，打断了他的记录。
“不是老郭，怎么让我去啊，这种报信的事，老董呢。”文吏怨声道。
“老董已经带人去疏散山民了，现在人手紧，你看这山顶的鬼怪东西，要是掉下来怎么办！”郭双盯着山岭上方，目光凝重。
“老郭，要不咱带山民就撤吧，不要在这守着了。”这文吏建议道。
“你说的轻巧，老大已经上去了，抛开山魈不说，要是他出事了，我们还得立刻上去支援。”郭双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他回头看向数百名身穿青黑狴犴水鱼纹服的安靖司司员，大声喝道：“所有人打起精神，我知道你们站很久，但是老大吩咐了，不要放下任何逃到山脚来的山魈，这次要一并铲除！”
下山途中，奉允文忽然看见一处山中的平地上，数个穿青黑色衣服、手拿众多兵器的人被一群山魈团团围住。
凭借着那日去安靖司的印象，奉允文认出这些人正是安靖司的司员。
“都怪你带错了路，还跟老大汇合，现在怎么办。”
“妈的，还能怎么办，跟这些死崽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