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听兰莹也说让他留下,谢萧舟反而情绪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对沈彦瀚道：“给你一刻钟时间，还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也好，孤在前头等你。”
沈彦瀚不等谢萧舟走远,便迫不及待道：“阿莹,之前的事是我一时冲动了，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我不能没有你，等娇蕊生下孩子以后,我便会把她送得远远的。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这话让兰莹很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已经在跟戚家在议亲了？”
沈彦瀚急切地解释：“那是我娘喜欢她，不是我。阿莹,趁着我跟戚家的婚事还没成，不如我们现在一起去求皇上赐婚吧。”
“求皇上给我们俩赐婚？”兰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错愕极了,“是皇上做媒让你们沈家跟戚家议亲的,现在你让皇上给我们俩赐婚，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你把皇上当成什么，把戚家当成什么？”
沈彦瀚面色痛楚：“如果皇上不肯,那我便带你一起去求太后,阿莹,我真的后悔了,我日日夜夜都在痛苦，我不能没有你。”
兰莹摇头：“沈将军，我喜欢凡事往前看,不喜欢跟往事较劲，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已经放下了，你也别挂在心里了。”
沈彦瀚如遭雷劈般怔住了：“阿莹，我心里放不下你。”
“抱歉，我心里没有你了。”兰莹的语气淡然平静。
“阿莹，你不要对我这么绝情，我这几天好想你，我夜夜睡不着觉，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奉劝你一句，既然已经跟戚四姑娘议亲了，她也愿意接受你的娇蕊，你就好好对人家吧。”
一语既了，兰莹洒脱地拂袖而去，不想再跟他纠缠。
沈彦瀚急切地伸手去抓她，却只触到她飞起的霞帔一角。
谢萧舟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兰莹的背影，他素知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否则前世也不会那样热烈地向他示爱，今日才知，原来当爱消失之后，她也可以是如此决绝漠然的一个人。
桂花姑姑站在宫墙一角，看了看朝着御书房而去的兰莹，顿住了脚步，转身回坤宁宫去了。
“怎么样，皇上对本宫安排的菜色可还满意？”桑皇后正坐在卧榻边上，陪二皇子玩一只小老虎，见她回来，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奴婢见了皇上，皇上说今日本是家宴，全凭娘娘安排。”桂花姑姑将二皇子抱起来，交给乳母带了下去，“奴婢另有要事禀报。”
桂花姑姑将她临走时候不小心看见的那一幕细细地给桑皇后说了一遍。
桑皇后怔了怔：“外头不是都说，这两家是因为八字不合做不得婚才作罢，难道有别的隐情？去打听打听。”
桂花姑姑匆忙去办了。
桑皇后在京城人脉很广，很快便打听出来兰莹退还沈彦瀚庚帖的真正原因。
听完事情的原委，桑皇后半天没说出话。
桂花姑姑感慨了一句：“世人都喜欢姑娘家家柔弱温顺，似臻郡主那般自小管家，办事老道又有主意的小娘子，往好听点说那叫从容镇定，说的难听些，不就是桀骜不驯么。”
桑皇后倏尔回过神，旋即摇头道：“可不是么，虽说是儿媳妇抬进门了，可婆婆大都不到四十岁，正当盛年，谁不喜欢听话温顺的媳妇呢，傻子才喜欢处处跟自己对着干的。”
临近晚宴的时辰，桂花姑姑开始张罗着给桑皇后梳妆了，她手上拿着几件衣衫罗裙抖开了搭配色泽：“可奴婢今日瞧着这位臻郡主，越发的好看了，就跟那花儿似的，越开越美。”
桑皇后在梳妆台前坐下：“又美又不肯嫁人，可不就让人不放心么，谁晓得她眼睛里盯着谁呢？怨不得把我那嫂子和外甥女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前段日子说她是杂花俗艳的话儿也是阿婉那傻孩子传出去的吧，真是傻透了，她生成那副模样儿，再贬低她有什么用，别人又不瞎。”
桂花姑姑走到桑皇后身后，拿起梳子替她盘发髻：“奴婢倒是有个可以让娘娘和公爷一家都放心的蠢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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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日皇帝要留在坤宁宫用膳，晚宴便设在了坤宁宫正殿内。
丰国公夫妇俩带着世子桑景泽和两个嫡出的女孩儿早早地来到了坤宁宫。
依照高夫人是意思，是很不想带上桑韶华的，她能看出来，桑韶华自从及笄后，心眼更多了，对太子妃之位十分觊觎。
无奈皇上有口谕，说一定要带上桑家的女孩子来赴宴，但是皇上的话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带一个就算带了，还是都带上呢，最后她只好让桑韶华跟着也来了。
进宫的一路上，高夫人带着两个女孩儿一起坐在马车里，话里话外已经敲打了桑韶华许多回，今晚皇上和太子都在，教她务必耳观鼻鼻观心，不要乱看更不能乱说话，免得失礼。
桑舒婉盯着桑韶华越发水灵艳丽的脸，不悦道：“脸抹的跟唱戏的一样，你最好一直别抬头，别让人看见你，免得笑话你。”
桑韶华岂会不明白母女俩的心思，面上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她心里怎么想，却没人知道。
家宴开始了，嘉顺帝似乎有心事，始终兴致不高，谢萧舟一直垂眸吃饭，桑家众人不敢率先说话，一时气氛有些生硬。
众人都不开口，桑皇后便开口了：“皇上，这几日臣妾差小宫女出去采买，竟听了些闲话，听说臻郡主议亲之事不大顺利。”
嘉顺帝果然放下筷子，“哦”了一声。
桑皇后给嘉顺帝夹了一筷樱桃肉，故意若无其事道：“听说是因为沈将军家里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通房，感情深厚，想婚后抬个姨娘，可是臻郡主不肯。外头便有些闲言碎语，议论此事，说她把自己当公主一样，除了驸马爷哪个男人不拈花惹草呢，那些人说她，没有公主的命，却得了公主的病。皇上您说，这话多挤兑人啊，臣妾听着都气的不行。”
谢萧舟冷峻绝尘的面容上，锐利目光骤然一紧。
空气中细微地“嗤”了一声，是正喝汤的桑舒婉低头偷笑了一下，她暗骂兰莹活该，叫她不是公主却摆公主的排场，果然拎不清。
桑韶华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蠢货。
果然，下一刻嘉顺帝便生气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混账东西，礼部还报给朕说他们是八字不合。”
谢萧舟缓缓开口：“据儿臣所知，钦天监合婚的结果确实是八字不合。”
并不是谢萧舟要帮王尚书一把，只是合婚结果真的如此，还没来得及禀告给皇帝，兰莹派人来要走了两家的庚帖。
钦天监的人也觉得奇怪，但事实如此，便照实将结果告诉了王尚书，王尚书后来就这么报给嘉顺帝，所以嘉顺帝一直以为是兰莹是因为八字不合才没做成婚，便没有再深究。
嘉顺帝怒不可遏：“阿莹哪里比不上公主，朕见到她就想起……，想起故人，朕一向将她当自己孩子看待的，给朕去查，瞧瞧是哪起子人说她没有公主命的，实在可恶，朕要扒了他们的皮。”
桑家人原本以为嘉顺帝叫他们来，是前几日申饬得太狠，想给桑家一个台阶下，俗称打一棒槌给个枣儿吃，没想到一来便听嘉顺帝发了一通脾气，话里话外还都是向着那个兰莹的，顿时又惊又怕，脸色都不太好看。
桑皇后与兄嫂交换了一个眼色。
桂花姑姑察言观色立刻适时地添了一盆汤来。桑皇后亲手为嘉顺帝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顺势道：“不瞒皇上说，臣妾自打阿莹这孩子回京，见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孩子了，臣妾常常想，阿莹要是臣妾的闺女该多好。臣妾真想认她做个女儿，上宗室族谱，封她做个公主，风风光光招一位俊俏儿郎做驸马，便也不怕婆家敢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