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婆子挨了玉篆的两个耳光,又自家抽了自家两个耳光，原本是来找季凝的晦气的,结果却吃了一肚子的亏。

她并不敢再招惹季凝,寻了个借口便悻悻地退下了。

季凝这次只是想教训教训她，尚未知道她的底下，并没有打算将她如何。

那婆子寻由头告罪退下,季凝便任由她离去了。

听到那婆子的脚步声和门口另两个人的脚步声徐徐远去,季凝抬步跟了过去。

她立在门口，刚好看到远处回廊的尽头,那个婆子和两个丫鬟的背影转过转角,便消失不见了。

季凝敛眉沉思。

她之前便怀疑那婆子不是一个人来的,如今看来,果然门外还有帮手。

门外那两个丫鬟,说是那婆子的帮手,恐怕更是在那里把风作证的。

只要季凝说了什么可以被拿来当作把柄的话，那就是同时听入了这三个人的耳朵。一旦传扬出去，可就不只被三个人知道那么简单了！

季凝于是明白了——

怪道那婆子之前在屋中那般的忌惮,唯恐言语之间流露出对她主子不恭敬的意思来。原来她是怕被门外那两个丫鬟听到了什么,再拿捏住了她的把柄。

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看来也颇为微妙。

还真是,狼狈为奸！

季凝冷笑。

在这侯府之中,身为下人还敢这般跋扈的,季凝已经约略猜到那婆子的主子是哪一个了。

季凝折身返回,不提防脚下“当啷”一声，似是踢到了什么物事。

她低头一看，竟是那把黄铜大锁,之前被简铭的掌风震断,因为夜深未曾处置的那把黄铜大锁。

季凝恍然想起来了，之前她在睡梦之中恍惚听到那么一声响，大概就是那婆子或是那两个丫鬟，故意踢了这把破锁弄出的声音吧？

这么一把坏掉的锁，不知又会被她们编排出什么话来呢！

季凝轻嗤。

她指挥着玉篆在身后关上了房门，仍任由那把黄铜破锁如原状躺在地上，不予理会。

玉篆知道自家姑娘必定是有打算的，便不多言，依命掩紧了门。

季凝刚一转身，就被歆儿撞了个满怀。

歆儿早就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此刻恰好扑到季凝的怀里。

季凝顺势搂住她，见她光着的双脚，蹙眉道：“地上凉，歆儿不穿鞋会肚子痛。”

玉篆便去床.榻边取了歆儿的鞋来，给她穿上。

歆儿乖乖地穿了鞋，一双小手仍搂抱着季凝的腿：“新阿娘好厉害！”

她仰着脸，看着季凝，满目的崇拜。

季凝被她崇拜得莫名，疑惑道：“怎么了？”

“史嬷嬷可厉害呢！新阿娘都能打跑她，新阿娘更厉害！”歆儿脸上的崇拜神色更重了。

她还不忘了朝玉篆笑得甜甜的：“玉篆姐姐敢打史嬷嬷，也好厉害！”

玉篆忽然被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夸“厉害”，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时之间，她觉得这小人儿虽然是那个满脸冷冰冰的常胜侯的女儿，却也十分的惹人喜爱。

季凝听了歆儿的话，蹲下.身来，问道：“刚才那个嬷嬷，姓史？”

她言语温和，这样的视线又与歆儿平视，让歆儿更觉得信任她了。

“嗯！”歆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史嬷嬷是二婶婆的陪嫁。”

歆儿说着，扁了扁小嘴：“她骂过歆儿是没娘疼的孩子……”

说着，一双大眼睛里蓄上了泪水。

季凝瞧得心软，摸了摸她的脑袋：“歆儿这么乖，一定有人疼的。”

歆儿抽了抽鼻子，伸着两只小手，抱住了季凝的脖子：“新阿娘疼歆儿！”

季凝一怔。

再一想到这孩子方才还说“没娘疼”什么的，这会儿俨然是把自己看作她的娘亲了，这种感觉让季凝既觉得陌生和难为情，又觉得有几分贴心和温暖。

季凝于是也轻轻搂了歆儿的小身体，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娘疼的孩子，到底是可怜啊！

季凝自己，不就是没娘疼的孩子吗？

她看到歆儿的时候，常常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因为自己曾经吃过的那些苦，她想她一定不会成为郑氏那样的继母，她一定会善待这没娘的孩子。

歆儿被季凝搂抱着，觉得新阿娘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比被爹爹抱着舒服多了。

歆儿着实在季凝的怀里撒了会娇，还把睡了一宿觉、头发支棱起来的毛茸茸的脑袋往季凝的脖颈里蹭。

季凝被她蹭得脖颈发痒，忙笑着止住了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脸儿：“瞧这小猫儿脸花的！快去让玉篆姐姐给你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