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阳奉阴违

第531章阳奉阴违

元载看陈劲满头白发，已是垂暮之年，便问道：“这么多年行商，老板不打算歇息一下吗？”言语里，不由得动容。陈劲捋着白胡须，叹道：“老夫的儿子都在战乱中丧生，只留下几个孙子。如果不干这种买卖，连给他们读书的钱都挣不到。”

元载一听，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些银两给陈劲。

陈劲推辞不要。

元载道：“银两虽然不多，聊表寸心耳。”

陈劲还是不肯收：“给我也说不定被打劫，我只要自己能赚到的就够了。沿途土匪收费是根据收入给钱，你给这么多钱，我也会被多收。”

元载眉头一皱，问道：“沿途还有土匪收税！听说河西节度使留后浑瑊一直在打击土匪，还有很多土匪？”

陈劲叹道：“老夫所言土匪，乃是沿途所设关卡。不受浑瑊节度使管辖，专门征收过往客商的税。”

元载更加吃惊，忙问道：“沿途收税多少？不是三十税一吗？”

陈劲“哎”的叹了一声，说道：“上面的政策都是好的，只是到了咱们这下面就变了。三十税一乃是京畿道，而到了河西就变了。”

元载一听，立马想到这肯定是第五琦的主意。难怪第五琦的税收得多，当时就觉得奇怪，没想到竟是这样来的。

陈劲看天色不早，起身向元载告辞。

元载跟着起身，目送陈劲离开。望着陈劲苍老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一声。心里恶狠狠的说道：“这些个混蛋，不好好的做官，总想着搞出政绩。苦了黎民百姓，害了我大唐江山基业。”

第五琦如今官拜户部侍郎，管辖京畿道、关内道、河东道、剑南道、山南西道等地的财政赋税，乃是代宗的宠臣。

元载就算对他心里有气，也不能莽撞的来。必须想个办法，既要能扭转河西的局面，又要能够不过分刺激第五琦。

纵然贵为宰相，元载也一时没有好主意。只能暂时搁置一旁，等想到好办法的时候再说。

不久之后，元载听闻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岘病重在家，忙前往探视。

来到屋里时，满鼻子都闻到药味。

李岘躺在床上剧烈的咳嗽，见到元载致歉道：“元相在这样的房间看望下官，下官真是感激涕零。”就要起身。

元载忙上前把他扶住，并道：“你我曾是患难之交，何出此言。若非足下屡次相救，我恐怕要葬身异地。今日是论友情相见，不是名爵。”将李岘扶回床上躺好。

李岘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这次恐怕挨不过去了，再也不能辅佐天子，见到大唐昔日荣光。我……”话没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元载安慰道：“别说丧气话。本相还等你病好了，一起公论天下大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办呢。”

李岘含泪摇了摇头。

元载眼中含泪，哽咽道：“你只虚长我四岁，怎么就撑不下去呢！”

李岘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岂是人力所能违也。我能看到大唐在遭逢大乱之后政局晏然，于心足矣。”

元载评价道：“这都是诸公之功也。”

李岘还是摇头，以示自己不敢接受这个评价。

元载看李岘如此谦虚，不胜唏嘘。

朝中还是有良臣！

李岘突然道：“我观元相神色，这些日子都不太高兴。我已是将死之人，元相但讲无妨。说不定我能出主意，也算你我有始有终。”

元载瞬间泪目，立刻挥退左右，然后把第五琦在河西设卡收什一税的事情说了。

李岘道：“此事好办。只消派一人前往河西，明察暗访。再把罪状查实，然后禀报元相。”

元载叹道：“我何尝不想如此。一是遍观朝中没有这样的人，二是一来一回时间太长。这人选必须能担得起大事，又能当机立断。”

说来说去就是没合适的人。

李岘举荐道：“我保举在京中赋闲在家的萧复，可堪重任。”

“萧复？”元载似乎在哪里听过此人的名字，却想不起来具体地方。

李岘道：“萧复乃是南朝梁皇室的后代，其母亲是玄宗皇帝的新昌公主。其嫂正是延光公主！”

元载立马想起来了，延光公主的丈夫裴徽死在他的手里。立马犹豫起来，害怕萧复和他为敌。

李岘看元载沉默，立刻猜到原因，便说道：“萧复为人刚正，原是尚书郎。因得罪王缙而被免职，日子过得清苦。”

元载听了这话，便道：“既如此说，本相便试用之，希望能够有用。”

李岘含泪点头。

因看李岘神色不佳，元载不敢多多打扰，于是起身告辞。

李岘想起身相送，也被元载制止。

走到门口，元载转身看着跪坐在床榻上的李岘，深深的作揖。

李岘也磕了个头。

相识一场，不能有始无终。

元载回到相府，立刻命杨朝晟召来在京中赋闲在家的萧复。

初见面，元载就被萧复身上的贵气所感。

元载问道：“足下可怨恨我吗？”

萧复反问道：“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