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庆国同人)一日百合未定稿揭秘
一越过边境,乐俊就感到四周出现了令人愉悦的变化。不是因为满目繁华,也不是因为那些随处可见的神情愉悦的脸,最初的感受源于街道上的众多同类。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像现在的庆一样,各种动物形形□的身姿怡然自得地混杂在人群里,好像根本就是人群的一部分。一个人看待一只猫,就好像一个高个子看待一个矮个子,人本来就有高有矮,人本来就有人样有猫样——就是这种令人愉悦的感觉。
乐俊的脚步变得更轻快了。
庆的服装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该怎么形容呢?是了,就像初来乍到时的阳子那样,有点不谨慎,不过并不惹厌,反而让人觉得喜欢。由于惦念阳子过得好不好,时隔多年之后的今天,他又一次站到了庆的土地上。原计划是去尧天,悄悄地远远地看一看她,但就在跨越边境的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
阳子一定过得很好吧——那就没有专程赶去尧天的必要了。他决定在这个令人愉悦的边陲小镇喝口茶,再从原路折回巧国去。
坐在茶楼里和小跑堂讨论土特产的时候,乐俊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动物。对人类来说,半兽和别的兽是很难一眼区分出来的,因为谁也说不清半兽群体含有多少动物种类。但对半兽来说,凭直觉就能猜出对方只是普通的动物甚至是怪物。那个在街头直立行走的动物决不是半兽……
然后街上的半兽们就叫了起来。
“妖怪!”
“怪兽!”
“妖魔!”
“怪物!”
诸如此类的字眼儿不绝于耳,害得乐俊差点笑出声来。人们纷纷走避,大呼小叫,与其说是惊惧,还不如说是兴奋,所以乐俊没有办法抑制住那不合时宜的笑意。
看起来不谨慎的服装这时展现出了优点,乐俊因此联想起芳的骑射蛮服。他突然意识到,庆国的人正等着和妖魔作战呢,从服装到心理状态,都准备好了。这大概是阳子的教化之功。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我主圣明时只知道感受幸福的人,在妖魔横行时只能悲惨万状地期盼新的圣主来拯救。而这里的庆人,就算处于阿选之乱的戴国,也不会满怀悲切地偷偷地供奉荆柏。他们会积极地做点什么,譬如揭竿而起……不过,在武力相差悬殊时反抗,是否是徒劳无益的,是否会陷入更惨的境地……
“啊!”
乐俊的思绪中断了。那妖魔向身边的少年扑去,少年握着剑,毫不退让。乐俊想对他喊刀剑可以伤猛兽却伤不了妖魔,因为妖魔真正的生命在世界之外,那是刀剑拳脚触碰不到的地方。这段话太长了,太复杂了,乐俊喊出来的只能是“快逃”,可是那少年当然不会逃。他扬起了剑……
因为太痛心了,乐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睁得溜溜圆。等到发现剑刃损伤不了妖魔分毫后再躲闪,就未必能闪开了。他直接从窗台翻到了街头,向那少年跑去,同时祈祷那少年附近的人能有所作为……
**辣的血喷了出来,把乐俊洁净的毛皮染黑了。他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因为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剑深深捅入了妖魔的身体。少年满不在乎地抽剑又戳了几下,妖魔的尸身就像铁生了锈似地飞快地枯朽了,一阵风吹过,就散了架,地上只剩下难以言喻的一滩东西。世界之外的生命死了,乐俊看得出来。
“这位鼠兄,您是外国人吧?劳您关心啦。”
“哎?”
乐俊吃惊地扬起了胡子。
“我听说外国的一般人不许碰冬器,碰了要杀头哟。”
“也不是个个国家都杀头……”
乐俊嘟囔着说。
原来庆国的任何人都可以申请冬器持有权,只要经过审核,确认是正直守法的良民,无论贫穷富贵男女老少,都可以得到专属的冬器。冬器的制作、发放和管理是一个惊人的繁琐的流程,据说至今运作良好。可以想象古今中外比比皆是的恶吏在庆国根本就没有生存的土壤。
因为冬器能杀仙……没错,因为冬器在斩妖除魔的表象下,还有这么一个微妙的功能!
乐俊终于对阳子肃然起敬了,她不仅仅是他的朋友,是互相帮助互相提携的益友,她还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伟人。在这里,武力已经不再悬殊了,不管老百姓面对的是妖魔还是神仙……
阳子本身并不热衷权力,主动剥夺自己权力的行为在常人看来虽然难能可贵,乐俊却觉得不算什么。舍弃自己不在意的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他只是有点意外。阳子怎么可能战胜那些权臣呢?怎么就梦想成真了呢?常世的制度与其说是君主独裁,还不如说是封建**。越是熟读史书,就体会越深。
不擅长权术又宅心仁厚的阳子不适合搞政治,乐俊最清楚不过了。但是他也不擅长这一套,所以爱莫能助。那么,阳子已经变了吗?从一个面对刺客的死也会愁眉深锁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谈笑风生间笑看樯橹灰飞烟灭的政客了吗?或者她只是得到了乐于效命的左膀右臂,像浩瀚,像青辛……
不过,能得到乐于效命的左膀右臂,也就算是具备了政客的素养吧。
“大哥哥,给!”
街角跑来一个女孩,把一朵鲜艳的大红花塞进了杀妖少年的手里,小小的脸蛋儿涨得比花还红。
少年顿时窘了起来,但还是奉若神明地把花收进了怀里。
“看不出还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青青要是懂温柔,太阳都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周围响起了哄笑声。
“莫非太阳真的从西边升起来了?”
“哎,太阳,你们看,太阳有点怪啊……”
“大家快看……”
“呀,这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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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就望见金銮殿外站着一群人,对着天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阳子急忙奔了过去。
“主上,您来得正好!您看!”
浩瀚递给她一块涂了墨的玻璃片。
这人怎么就这么有效率!怎么永远都这么有效率!阳子看看人手一块“墨镜”的群臣,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小时候,小朋友们不都是这么观看日蚀的吗?来自蓬莱的自己盯得太阳乱看,差点把眼睛看瞎,瞧瞧,瞧瞧,眼前这位老兄硬是可以无师自通,还可以指点别人。
“呵……”
“现在不是好笑的时候吧!太阳变暗了,您看到了吗?就在那里,那里有个黑斑……”
幸好天文学他不能无师自通。
阳子放大了笑容。透过玻璃片细看,就能看出这只是普通的日蚀。
“你尽管放心啦,这是因为我们在月亮的影子里……”
浩瀚的脸色变得异常可怕,于是阳子也严肃了起来。说起月影,就不得不联想起跨越世界的可怕遭遇。那黑幽幽的海面,那海面上颤栗的月之影……那沟通两个世界的巨灾:蚀。阳子不太清楚这种月“蚀”和天文学意义上的月蚀有什么异同。不过,既然这里的月蚀是灾难,日蚀只怕也是灾难。她想起了自己走出深宫的初衷,那是因为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