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74章
“锦言,舅舅欠了钱，好多好多钱，舅舅真的是没办法才那么做的,你这么乖，能原谅舅舅的,对吗？”
李昌琦坐在病床边，抓着少年的手,眼底一片阴翳,力道大得在那苍白、细小的手腕上掐出了深深的红印。
虚弱的少年戴着呼吸机，半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屋顶的白灯,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没有回应，病房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医疗器械的“滴——滴——”声传递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包着纱布的右手小指忽然被捏住,李昌琦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不是没断吗,大不了我赔一根给你。”
下一秒，殷红、滚烫的液体飞溅到少年苍白的脸上，灼伤了他的皮肤,他的眼睛动了动。
紧接着一只断了小指的右手出现在他眼前，可怖的伤口、模糊的血肉映入眼帘，少年瞳孔狠狠一缩，腥臭的血味钻进鼻腔，胃部剧烈的绞痛起来。
“赔给你,来,拿好。”李昌琦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笑着掰开少年紧紧攥住的手指，把自己切下来的小指强塞到他手里。
新鲜的手指,带着温度，在掌心淌着血，诡异的触感激起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
“不……不要，我……不……要。”少年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了，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他颤抖着用尽力气把手指丢开，“不……不要……”
见状，李昌琦状似受伤地叹了口气，弯下身把手指捡起来，举到眼前一边细细端详着，一边柔声说道：“锦言是嫌舅舅的手指不好看吗？没关系，你想要谁的，舅舅都切过来给你，是锦临的？锦希的？还是……燕明湛的？”
少年颤抖着唇，眼底写满了恐惧与央求，说不出其他话，只能艰难重复道：“不……要，不……要……”
“这么任性可不行。”李昌琦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抬手掐住少年的脖子，眼神陡然阴冷，“舅舅可是会伤心的。”
脖子上的手骤然收紧，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游锦言挣扎着张大了嘴费力地想要呼吸，但李昌琦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压得他无力反抗。
很快，胸口的最后一口气似是也要被挤出去了，极度痛苦下，他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可他又能抓住什么呢？
李昌琦面容狰狞着怪笑起来，他闭上眼，一点点把手放下。
算了，本来就不该活着……
下一刻，少年冰冷的手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
“言哥。”
男人低哑的嗓音似是带着温度，唤醒了游锦言凝固的血液，身上压着的重量瞬间消失了，五感跟着一点点回归，睁开眼，空气猛地灌入喉咙，他抓紧身边人的手，大口大口贪婪地喘息着。
“言哥，不要急，慢慢呼吸。”燕明湛尽可能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游锦言看了他一眼，手抓得更紧了。
急促的喘息持续了许久才逐渐归为平静，游锦言闭上眼缓了缓，再睁眼时，被噩梦侵蚀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了。
他偏头看向燕明湛，这人明显是从片场赶过来的，身上的衣服都没换，眉头紧皱，深邃的眼眸中溢满了担忧，看起来吓得不轻。
“我没事。”游锦言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燕明湛的鼻翼动了动，慢慢倾过身子，把脸埋在了他脖颈间，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病房门打开，严明渲和游锦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一眼便见燕明湛小媳妇儿似的抱着游锦言的脖子，严明渲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提着他后领子把人拉开了，骂道：“几岁了还不知道遇事沉着点儿气？害得我从片场追了你一路，现在外面都传我看不惯你，在片场教训你，把你骂跑了，耽误了拍摄进度，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燕明湛胳膊一抱，斜了他一眼，事不关己地“哦”了一声。
“哦？你……”严明渲简直要被这混小子气炸了，碍着在医院不好发作，强忍住气，厉声道，“马上跟我回剧组道歉！”
燕明湛皱眉：“我已经让刘星川去了。”
严明渲眉毛一竖：“让别人给你擦屁股，你也好意思？”
游锦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道：“就是，也好意思。”
见燕明湛虎着脸还想说些什么，游锦言勾了勾他的手指，轻轻地扯起嘴角，说：“去道个歉，别落人话柄。”
燕明湛反勾住他的手指：“可我不放心你，到现在心还是慌的。”
见状，游锦临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就一点儿皮肉伤，马上出院，用不着你在这儿碍眼。”
游锦言坐起身跟着说道：“我真没事，你今天还有一场夜戏吧，别给剧组添麻烦。”
见游锦言执意要让自己回去，燕明湛不高兴地拉下脸来，紧盯着他的眼睛，冷硬地问道：“你真的要我走？”
知道他这是情绪上来了，游锦言心下轻叹口气，把人拉近，在那紧抿的薄唇上亲了一口，小声说道：“等你回来。”
沉着脸对视了一阵，燕明湛的小情绪还是被他带着讨好意味的吻打败了，他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一声，反亲了游锦言一下，才勉为其难地跟严明渲走了。
终于把人支走，游锦临松口气在椅子上坐下了。
“调查得怎么样了？”游锦言问道。
“刹车被动了手脚，应该是在尧大停车场搞的鬼，能算计得这么精准，那王八羔子的脑子确实好使，可惜就是良心被狗吃了。”游锦临愤然道。
“那个孩子呢？”
“没事，李昌琦那狗东西真是无法无天了，为了陷害你，居然把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还好你反应及时，没出大事。”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游锦言心有余悸，若真撞上孩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不得不承认，李昌琦的棋，下得又阴又狠。
“还是找不到人？”
游锦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嗯，不知道又被他钻到哪条阴沟里去了，找不到。”
意料之中，李昌琦相当谨慎，是绝对不会把尾巴留给他们的，之前游锦希给他的那笔钱他都一次性取出来了，就是为了避免下一次取钱被逮个正着。这一次算计没达到目的，他不会罢休，但考虑到已经打草惊蛇，多半会藏匿一段时间，等到他们放松警惕，再跳出来，狠狠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