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9章
杂乱的小屋,摇摇欲坠的木门,还有破窗户外大片的麦田。正是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地方,也就比二十年前破旧了些,只是连空气都腐朽得快烂透了。
游锦言被反剪双手绑着,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干净了,就连西装外套和鞋子都被扒了,只留下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长裤。
对方考虑的还算精细,但他心里很清楚,游锦临他们要找过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更何况,选择这个“老地方”足以说明,李昌琦根本就没想藏。
没想到李昌琦还执着于这里,游锦言闭上眼轻笑了一声,疯子。
“你他妈笑什么?”守在一旁精神紧绷的杨洺棋被他突然的笑刺激到了,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语气尖锐地质问道。
游锦言一只眼睛被血糊住了,只能睁着另一只眼睛看他,眼底流露出明显的讽刺之意:“我真没想到,你会蠢到给人当枪使。”
“还不是拜你所赐!”
“自己蠢,怪得了谁?”
杨洺棋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粗暴地把人从地上揪起来狠狠顶在墙上:“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赔违约金赔得倾家荡产?!连出个门,都会被人在背后指着笑话,不管我要做什么工作,都会听到有人明着暗着讽刺我,你们堵死了我的路,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这些话完全激起了他这段日子积压的痛苦和怨念,看着此刻就在眼前的罪魁祸首,杨洺棋恨上心头,用力把人甩到地上,弯腰抡起一只残破的椅子腿砸向游锦言。
他眼中带了凌虐的狠意,选择的这条椅子腿上还挂着生锈的长钉,不出意外绝对能刮花游锦言的脸,留下可怖的伤疤。
游锦言被束缚着,眼见椅子腿向自己砸来,只能咬牙脚下猛地使力,肩膀重重撞向扑上来的杨洺棋。
“操!”杨洺棋后腰撞在地上的酒瓶子上,疼得咒骂了一声,“你他妈找死!”
把人撞倒在地的同时游锦言因为反绑着手一时也站不起来,杨洺棋趁机把他从身上掀开,翻身骑在他身上,手中的椅子腿狠狠砸向他的左肩。
不遗余力的重击,长钉深深扎入,游锦言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忍?我看你能忍多久!”游锦言的无力反抗成功激起了杨洺棋的报复欲。
长钉拔起,肩头洇出了殷红的血,染红了白衬衫,十分扎眼。
杨洺棋冷笑着站起来,抬脚用力踩在他胃部,恶狠狠地一下下碾压着:“接着忍啊!”
胃部被外力挤压,酸涩的胃液涌上喉咙,游锦言痛得浑身痉挛,却无法蜷缩起来,他脸色苍白地紧紧咬着牙,固执地依旧没有出声。
“啧,我都没舍得动手,”屋外突然传来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游锦言眼眸一凛,扭头便见李昌琦叼着根烟蹲在了自己面前,“你还起劲儿了?”
年近五十的男人,鬓角已然全白,狱中的日子显然没那么好过,他脸上的皱纹深得像是被刀刻上去的,眼窝深深凹陷,尽管看着还算精神,但眼神中的沧桑与阴郁根本盖不住。
他这话是对杨洺棋说的,浑浊的眼珠却死死盯着游锦言,嘴角带笑,眼神极其冰冷,似是一条阴冷歹毒的蛇紧紧缠上了游锦言的脖子。
“小希呢?”游锦言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好着呢,你还真是瞎操心,舅舅怎么舍得对乖乖外甥女做什么呢?你看看你,反倒让自己伤着了,这得多疼啊。”李昌琦一副心疼的样子,手指摁在他肩头的伤上,抬眼示意杨洺棋把脚拿开。
杨洺棋依言抬起脚,李昌琦的指尖却暗暗用力,戳着游锦言肩头的伤,似是要往他伤口里钻。
游锦言疼得冷汗直冒,眉头深深拧起,眼眸却沉得宛若一口深井,格外平静地看着李昌琦,问道:“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
闻言,李昌琦收回手,看着指尖染上的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锦言呐,舅舅当年赔给你的,你不要,舅舅怪心疼的,这么多年了,这心里,还觉得可惜呢。”
听他说完,游锦言看向他残缺的断指,笑了:“行,还你。”
话音未落,门外闯进来一个人,三人同时看过去。
来人像是刚在污水里滚过一圈,身上的白衬衫脏兮兮的,像块抹布紧紧贴在他身上,同样打湿的黑发向后撩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凌厉深邃的黑眸。
游锦言登时一愣:“你怎么……”
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人脸上,随即扫过被血染红的肩,男人的眼睛很轻地眯了一下,将袖口别到了手肘位置,抬脚向屋内人走近,尽管看似狼狈,但他的神情却轻松得像是正巧路过。
“太久没骑摩托,追得太急,不小心摔沟里了。”男人微微勾起唇角,笑容中带着一丝小天真,“想今晚带你去兜风来着,待会儿得先让人把车捞上来。”
“燕明湛!”杨洺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哟,小情人来了。”李昌琦把烟头压在地上摁灭,从身后摸出一把小斧头,抵在游锦言脖子上,“站远点儿。”
燕明湛应声停住,眸色一下沉了,冷冷地看着他。
李昌琦笑笑,看向一脸阴沉、死盯着燕明湛的杨洺棋,说道:“小杨,你老念叨这人,叔就不拦着了。”
杨洺棋握紧了手里的椅子腿,两眼猩红,下一秒就要冲上前去,李昌琦忽然抢过他手里的椅子腿。
“干什么!”杨洺棋吼道。
“啧,你急什么?这钉子你要不小心把他内脏扎坏了,把人弄死,咱们得不偿失,讨公道是一回事,咱们也得保护自己不是?”李昌琦换了根铁管给他,“叔知道你恨他,仗着家世背景打压你,去,咱讨回来。”
挥了下铁管,杨洺棋的眼神陡然狠厉,绕到燕明湛身后,猝不及防对准他的膝盖窝狠狠挥一下。
膝盖猛地受力,燕明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见燕明湛没有反抗的意思,杨洺棋登时兴奋了起来,能让这个优越的男人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失态,显然让他的报复欲得到了满足。
“杨洺棋!你他妈长点脑子!”李昌琦非常善用话术迷惑人,就像当年旁敲侧击地加深母亲对自己的厌恶一样,游锦言很有理由猜测,杨洺棋这个傻逼就是被他拉来当刽子手、替罪羊的,“你真以为自己多大能耐,别人凭什么记你那么久,你仔细想想,他们真是在笑话你吗?!”
然而杨洺棋根本听不进他的话,面目狰狞地抡起铁管又一下砸在燕明湛的背上,似是脊杖酷刑,砸得燕明湛向前一扑,不得不用手撑住地面。
“不出声?你也很能忍嘛。”杨洺棋冷笑着用挥高尔夫球杆的姿势,重重一挥,打在燕明湛的肋骨上,“那就打到你哭爹喊娘!”
这一下重击起码断了他一根肋条,燕明湛没忍住,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杨洺棋满意地转了转手腕,夸了自己一句:“有进步。”
见他再一次高高挥起铁管,游锦言不顾抵在自己咽喉的斧刃,转向李昌琦,红着眼说道:“我说了,还你,让他住手。”
看了看燕明湛,判断他伤得没什么反抗能力了,李昌琦解开游锦言手上的绳,把手里小斧头丢在他面前:“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