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拜访
高墙之内使用一种苍白的石头建成,这种石材我从未见过。威严庄重但又不是独石一块,周围的村民建筑都是如此。在我观察一番以后还发现,这栋房子并没有遵循特定的某一种风格,而是融合了过去几百年里不同时期的建筑风潮。在奇特之处中格外醒目的是主楼上高高立起的粗糙塔楼,单是他的比例就显得很突兀。这座塔楼给人感觉整座建筑都是围绕着某个古代的老巢建起来。这种视觉效果本应该十分不和谐,但在雷子看来倒是觉得喜欢。似乎这栋塔楼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展示着逝去的一个时代,暗沉森然,又咄咄逼人。
我俩跟随他们走近前厅,拱形的前厅由黑色厚重的木架支撑,木架之间的墙壁上装饰着的壁画已经褪色,上面描绘着古人们的石器时代,和战国时血腥的画面。但我不为所动,目不斜视,虽说我是第一次来到嘎支纳村,但我不想流露出丝毫的震惊。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目瞪口呆。
在上就是阶梯,台阶上每隔十二阶,都会站着一个嘎支纳村人,笔直的守卫站在阶梯两侧。红色的织布在干燥的晚风中舒卷,目送我们继续登梯。
我们登上阶梯顶端。随着一阵扑翅声,一只鸟儿从我们头顶飞过。
我差点儿缩了一下头,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这算噩兆吗,雷子?”
“这是礼节。”雷子说。
上完了台阶,才正是进大厅的门。
两名左手带红绳的喊山人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他们扛着长长的猎枪,原地立正。
每个人走近大厅都会首先看到嘎支纳族长的宝座。这是一个巨大的物件,由一块黑色的石头凿成,粗糙而且棱角分明。数不清的红布垂在旁边,高大的立柱形成尖锐的角度,烛台上燃烧的蜡烛,一切都将来宾的视线引向宝座。它是整个空间的主宰。
不过座位上空无一人,自上一任领族死后一直都是。
嘎支纳村没有族长,宝座上没有恶人,不会再有了。
在进来时雷子就跟我讲解过,嘎支纳村的新体制。
“嘎纳会议,”意思是三个人一起,每个人代表一种力量———猎,贸和力。这套体制的意义在于,单独一个人可能因为无能、疯狂或腐化而使村庄灭亡。而三个人的话就会总有两个人能压制失控的个体。
说实话,这个概念相当有趣。
大厅很宽敞,足以容下五六百人,但现在却空荡荡,只有宝座脚下的高台上坐着三个人影,围在一张简约的大理石桌前。
两个沉默的嘎支纳喊山村民陪同着我们走向那三个人。正在低声讨论的三人随着我们到来停止了交谈。他们坐成一行,像三个面试官一样面对着我们一起。
其中两人名声在外,我还认得。第三个…….没人认识。
坐在中间,一双鹰眼目不转睛的是力,叫木傣安得,大名鼎鼎的力喊之人。就是他推翻上一任领族的腐败。他的凝视意味深长,先是压向雷子,在就是我。我强忍着不去看他的左臂,据说他这条胳膊就是上一任的领族斩断的!
他左边是巴纳勒,传奇的嘎支纳村之猎。带领着整个嘎支纳村民。他是武力的实体化身。相比木傣安得的正襟危坐,巴纳勒则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戴着黑色噌亮的手套在木质扶手上敲着鼓点节拍。他双臂粗壮,表情严肃。
第三个,人们称贸。完全是个谜。这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从头到脚都裹在层叠的宽大黑长袍里。此人还戴着一副毫无表情、目光冰冷、质地光滑的黑色面具,就连露出眼睛的小洞也有黑色丝网遮住,完全屏蔽了此人的身份。这个人双手也没有外露,全部藏在厚重织物袖子中。我感觉在面具上隐约看到了女性特征的影子,但也可能只是光线的问题。
巴纳勒难以察觉的抬了一下下巴,两名喊山村民在胸口拍了拍,朝后退去。把我和雷子单独留在了嘎洒会议面前。
“请坐。”木傣安得一边说,一边示意自己对面的两把椅子。
“我们还是站着吧,木傣安得领——导。”雷子拖长了语句回答,把领袖的袖咽了回去,换了导。
“随由你便。”
木傣安得身上有某种不容抗拒的胁迫和强势,我可以确定。即便他是一个快年满六十的遭老头。
“刘小雷,观山水之旅暗探宝物,而你….”他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怒山山脉山长水远,两位不是来住宿的吧!”
“我们此行只来求路。”雷子说道,并在背包里掏出一个包裹。
“什么路?”巴纳勒的声音就像是恶狼在对敌人警告的低吼。“用不上礼数,这里是嘎支纳,不是外面的权横纵野!”
“走往鹰头祭坛的大路。”雷子说道。
那一下,我觉得整个房间都凝固了,甚至于巴纳勒的手指都停下了敲打。
木傣安得惊恐地看向雷子,又深吸了口气。而无面者仍然在平视着我们,光滑的面具之下神秘莫测。
“然后呢?”巴纳勒问。
“塔楼北部,埋于地下四米之间的低矮宅邸,我要求的就是这条路。”说着,雷子弯腰将包裹放到简约的大理石桌上。
巴纳勒一言不发,陷入深思,郁结着一种不安。
“你疯了吧,”木傣安得咕哝道。“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传说,说不定塔楼北部就没有你要找的路!”
“你觉得我会胡乱说话吗?”
“当然不会!”
“所以你同意了?”
“永远不可能同意!”
雷子眼神中闪着危险的光,“不一定。”
随后他开始说明计划,我感到自己的心又抽紧了一些。
计划说道一半,
穿长袍的人发出一声闷哼,站了起来。可能是吃了一惊。我也吃了一惊,此人有种特殊的似曾相识感,声音很熟悉,奇怪的动作也是…..
此人又发出了含糊的声音,同时用力地摇晃面具。然后像意识到了什么,长吁了一口气。
外面晴空高挂的烈日穿过塔楼的夹缝窗,斜射进一缕缕阳光。
我小心的打量着无面者,此刻对于我来说,他才是三个人中最可怕的。
我透过缕缕阳光看着木傣安得。他双唇紧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压力让他的脸颊变得苍白,甚至可以明显的看到他脖颈处的老人斑。
“你还有事。”我说。
“有这么明显吗?”
雷子苦笑一下,从背包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纸片的边角已经烧焦,不规则的边缘处露出了微微发绿的毛芯。还有一个小珠子,像玻璃球一样大小,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