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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的歌曲夹杂着林霄荒腔走板的歌声,听起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刻下悲伤的词句。
歌曲是唱给所有人听的,歌中的情感只能属于听歌的人。
司徒月想,也愿意,分享林霄的情感。悲伤、开心、烦恼、平静、无论是什么她都愿意。
她打开转向灯,把车停在路边。《再见》的最后一个音符在车子停下的时候消失,车子里只剩下林霄压制不住的哭泣声。
路灯的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车里,照亮了操作台,照亮了衣摆,始终照不到林霄的脸。
她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林霄。”
林霄没有反应。
司徒月解开安全带,慢慢地碰到他的手臂,然后是肩膀,再然后……林霄不让碰了,避开她的手,身体转向另一边。
她再次伸出手,将他的拳头抓住。林霄想要挣脱开来,她固执地用两只手紧紧地包住了他的手。
一次,两次。他越是用力的想要甩开她,她抓得越紧。
林霄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将司徒月搂进怀里。
就一会儿。林霄想。只是要一点点的“就一会儿”,容我休息休息喘口气,让我靠她近些,再享受一次她的温柔。
真的只是一会儿就好。
车外是喧嚣的夜晚,闪烁的霓虹和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来来去去的路人。司徒月忽略了这些,她的世界只容得下车里方寸大的地方以及拥抱的人。
林霄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从他悲恸的哭声中,司徒月已经明了,他是为了何文燕哭。就像在相声茶楼那时候一样。
陆剑曾经说过:其实,林霄已经明白何文燕不在了。
他不顾一切阻碍寻找何文燕,即便成功了,最好的结果只是找到一块墓碑。明知道结果是最坏的,还是义无反顾继续下去。这种勇敢太悲凉。
司徒月的手从彼此紧贴着的身体间抽出来,搂住他的背。使劲地搂着,恨不能把人揉进怀里,藏起来,再也不放出去。
然而,林霄突然把她推开。
司徒月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尴尬过后,怅然失落地坐回去。
林霄弯着腰,低着头,捂着脸,一声叹息听起来瓮声瓮气:“帮我买瓶水吧。”他说。
司徒月下车走了大概二十来米才找到一个卖水的地方。买了两瓶水,急急忙忙跑回车里。
林霄已经用大半盒的纸巾把脸清理干净。接过司徒月买来的水倒在手心上一些,使劲地往脸上拍。拍没了,再来一次。半瓶水都被他拍在脸上,衣服也都湿了。
“好点了吗?”司徒月问道。
林霄点点头:“走吧,小马还在舞蹈教室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