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 心凉 说抽身,就抽身
要问周谡想起了多少?
在他脑海里,确实零零星星闪过不少片段,但很多都是浮光掠影,画面一浮现,便几下转到了别处,看着好像很多,但要联系在一起,又好似断了层。
就比如那回夜里,他在梦中,看到一妇人嘴角染血,双眼泛红地对他喊:“是你们肖家对不起我,父不慈,子不孝,枉为人伦,有辱纲常......”
尽管没头没尾,就是那么突兀的一段话,但以周谡这悟性,不想懂,也必然是懂的。
哦,他不是先帝的儿子,是先帝前头那个的,他应该唤祖父的人。
在别家惊天动地的丑闻,到了周谡这里,风过了无痕,只在夜里,附在小妇耳边,轻轻诉说。
说完后,心中那点浊气也散了。
日子照过。
但肖家于他而言,再无任何意义,从此以后,他姓周名谡,明明白白白被周父写上家谱的周家人。
他也并非有意隐瞒小妇什么,但梦中的那些片段,没前没后地,但凡稍微带脑子的又有几人会信。
更何况,从他这种丧失了大部分记忆的人嘴里说出来,是否真实,更待商榷了。
那夜,他心头实难平静,趁着小妇迷迷糊糊之际道出那句话,都觉冲动了。
以小妇的性子,和聪慧,真要问起来,他说梦中做到了,倒显得自己有多蠢。
好在,小妇并没有多问,似是真的睡迷糊了,没在意。
之后,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但骨子里就极其敏锐的男人,从怀瑾进京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有些事情不得不更加紧地处理了。
周谡再一次进到深山里,这回带上儿子,去到就连老山人都不易寻到的秘密基地,那里,有着得天独厚的矿石,可以造出最利的兵器。
寨子里逐渐变少的青壮年,大多转移到了这里,都是常安常顺层层把关,确定可靠无疑,忠心耿耿的弟兄。
干劲十足,热火朝天。
李铁也在其中,手上的锤子敲得哐当响,将围观学技术的几个弟兄使唤得孙子似的。
“没吃饭啊,要不要喂你嘴里,长点力气!”
“弯成这样,你是刺敌人,还是自我了断啊!”
......
李铁手艺是真好,打的兵器,谁人用都衬手,是以,嘴里虽然没一句好话,但在场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吃过苦,也受过屈的,忍耐力也强,几度深吸气,也忍了下去。
小馒头好几日没见到李铁,陡然看到男人,乐得直喊:“大傻叔!”
也不知是谁背后这么喊了一句,竟被小家伙记住了,再看到李铁,喊上瘾了。
训人训得气势正旺的男人一听这声,顿了消了音,抹了把脸,将手头的锤子扔给身旁小弟,叫他接着捶,自己则走过去,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高高抱起,轻拍肉滚滚的小屁股。
“别以为你老子在这,就想上天了。”
说罢,甩胳膊做出要把小娃娃丢出去的架势,小娃也不怕,捉住男人的头发,咯咯直笑。
周谡一旁看了会,便和几个懂得设计奇门神器的幕僚进到不远处临时搭建的茅草屋内,商议正事。
其中,陈十三发言最为踊跃:“若要攻打汴州,在损伤最小的情况下速战速决,我还是更看好投石车。”
以夜色作掩护,拿下城墙上的守兵,几乎就等于成了一半。
游起觑了眼主子神色:“为何要先拿下汴州,只因为离得近?但这样一来,也更容易打草惊蛇。”
“投石车,弩车这等重物,不宜长时间托运,且极打眼,太远了,如何避开各州县运送而不被他们发现,唯有挨得近,一个个拿下,才可行。”一名幕僚振振有词道。
其余几人听后,也不做声,不约而同地望着周谡。
半晌沉默的男人这时看向陈十三道:“这两样还能否改得更轻便,易于托运。”
“过于轻便,似袖箭那种随身携带的,杀伤力也将大大减弱,只适合近身攻防,起不到攻城需要的效果。”
这等利器,之所以管用,就是因为够分量,投出的力量也大。
周谡再问:“还能不能改?”
改小一点,是一点。
陈十三略一沉思,道:“我再试试。”
这一谈,又是大半日,直到暮色四合,周谡干脆就在这里住一晚,让儿子感受一下午夜深谷的山风有多凛冽,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京城,皇宫内。
高k坐在床边,握住儿子的手,温声道:“疼就说出来,不要忍。”
一旁开药的太医压力甚大,皇帝,贵妃,还有曾经的皇后,宫里最贵重的主都在这里,床上受伤的人还是太子,皇帝视若己出的金贵蛋啊,真有个什么,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且说说,太子如何了?”
毽子砸到后脑勺,可大可小,外表看着好似没事,但实则怎么样,谁也不敢轻言。
太医战战兢兢,斟酌用词道:“微臣观太子意识尚可,能言,有感知,问题应该不大,但仍需观察,最近几日就不要出门了,也不宜课业操劳,需静养。”
皇帝还没发话,一旁高鼻深目,体型高挑的贵妃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道:“一个毽子,羽毛做的,能有多疼,我小时还从马背上滚下来,不也没事。”
闻言,高k忍不住了,看了贵妃一眼:“贵妃从小在外头摸爬滚打,自然是不打紧的,允儿哪里能跟贵妃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