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唯有沉沦
有什么可说的，说再多也是徒劳，赵离的态度很明显了。
于赵离来说，他只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合作伙伴，合作终止之时，便是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之日。
贺栖敛下眼皮，掩去眸中变幻的情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竟不知方才还温热的茶水，此刻竟已凉透了，冷茶划过喉咙都带着寒冷的刺痛，甘甜不再，唯余苦涩。
厢房内陷入了沉默，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赵离看出贺栖的不爽快了，许是因为她要离开的事情会对十一坊造成影响。
她站在那里好一会，才堆着笑容转移话题试探地说：“贺少爷，离开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论。眼下我必须坦白，贺少爷捧场，可我没有什么才艺，跳舞顺拐还五音不全，实在拿不出手，就不在贺少爷面前丢人现眼了，要不我帮贺少爷找如遇间其他才艺双馨的人来，给贺少爷操练操练，那绝对是视听盛宴的享受......”
“少废话。”贺栖没等赵离说完就打断了她，“我什么都不想看，你安静呆着。”
京城里什么角儿贺栖没见识过？什么歌舞升平，推杯换盏的盛宴贺栖没经历过？他早就看腻了。
赵离还真当他开无衡间是要看什么表演？
他不过是想当无衡间第一个客人，也想图个清静罢了，其余的......
贺栖望了一眼赵离。
这钱这么好赚？
赵离按下心里的兴奋，虚情假意问：“那你会不会太吃亏啊？”
三百两呢！！！
贺栖一挑眉，一下子就看穿了眼前小财迷的那点心思，心中莫名生出些戏弄的心思，手撑着脸，仰头看赵离，故意道：“我说会的话，你能把银票退回来给我？”
“不能。”赵离立刻收起那点虚情假意来，颇为厚颜无耻，一脸正色道，“无衡间买卖不得反悔！这规矩可是立在第一条的，除非质量问题，如遇间就不存在退钱退票这回事，贺少爷不可坏了规矩。”
瞧瞧，他就说了一句，这女人就憋不住露出真面目了，就真这么爱钱啊！
贺栖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所有在别人身上是陋习的品质，譬如贪财，落到眼前的人身上，他总是格外宽容，甚至还能觉得可爱，当真是无可救药。
贺栖心中的阴郁似乎都消失不见，忍不住调侃，“质量？什么意思？钱能对货的意思吗？那我觉得质量很有问题啊，你对外不是说，无衡间的表演别具一格，定属上乘，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吗？可我不仅见不着什么表演，还只见到一个口若悬河、大忽悠的老板，质量该是存在很大的问题吧。”
“那没办法，人是你选的，觉得吃亏上当你也只能怪自己眼光太差了，买定离手，童叟无欺，不可能退钱，这辈子都不可能退钱的。”
赵离听出贺栖话中的愉快，也放开了，什么无赖话都往外蹦。
人是你选的！！
贺栖听罢，微微一愣，凝脂白玉般无暇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红，心跳乱了频率。
赵离见状，还以为贺少爷又被气到了，于是赶紧补充道：“不过贺少爷放心，为了让你吃亏上当的感觉不那么强烈，我还是献丑给你演唱一首歌曲吧。保证是热乎新鲜的，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听到的人。”
李清照的词，现代知名唱作人演唱，在这个世界可不就是独一份。
赵离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曲调来，是一首她在出事穿越前在看得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
也许是‘唯一’的字眼太过动人，以至于把贺栖的眉宇都染地格外温柔，他嗓音清润浅笑道：“哦？唱来听听。”
“好嘞，不过唱得好不好，你可都得捧场啊。”
赵离先打预防针，然后几个深呼吸，调整好一会，才终于开嗓。
“一朝花开傍柳
寻香误觅亭侯
纵饮朝霞半日晖
风雨着不透......”
空灵婉转的歌声娓娓道来，思绪万千百转千回的细腻情感，从字字句句中流露出来，足以撼动人之心魄。
贺栖随着赵离唱出的每一个字坐直了身子，心尖不止地颤动，他无暇再顾及收敛自己的视线，明澈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赵离，认真的样子似是要把赵离模样篆刻进脑海里。
在此之前，他曾想挣扎、想全身而退，却不想身下是无边沼泽，越想逃离只会陷得越深，唯有沉沦。
——
开业三天，如遇间生意大好，日日人满为患。
第一天的时候，有贺栖的帮衬和穆玉人脉的光顾，如遇间当晚入账超五六百两，一夜之间，便把如遇间几乎所有人半年的衣食住行都赚够。
后两日，因乐坊对清水镇的人来说，确实是稀罕的生意，也因光顾的人皆满意而归，很多客人对外大肆夸赞了如遇间的演出。
如遇间的生意越发好，三天来，赵离粗略清算了一下入账金额，竟已超过一千多两。
按照起先赵离与如遇间众人约定好的分成机制，层层分割下来，赵离可分得净利润的三成，也就是差不多可以分到二百多两左右。
比起她先前做的生意营生，这生意来钱的速度着实像是坐上了火箭，有了质的飞跃。
如遇间算是成功开起来了，从此如遇间内所有人也算是有了生存之道。
想到这，赵离不禁乐呵呵感叹：“我这是要富起来了呀！”
她坐在家中自己的工作间里，满意地松了口气，靠着椅背往后仰，望着屋顶的木横梁有些出神。
眼下只有周远时的事情棘手得很，不知如何处理才是。
有了下毒的事，赵离是断然不可能继续把周远时留在赵家那个龙潭虎穴，就放心离开；可律法束缚，她又没有带周远时离开的法子，实在头疼。
赵离正这般想着，门口蓦然传来几下敲门的声音，尔后房门被推开，赵停脚步匆忙走进来，
进来后，他对赵离鞠了一礼说道：“主人，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想面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