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这也太禽兽了吧
少年眸中的光芒顷刻破碎，开始手足无措哀求道：“求主人收留，主人放心，只要是主人的要求，我什么都可以干。我所求不多，只需主人给我足够的银子好好安葬我父亲，我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主人，哪怕主人要我的命，我也会双手奉上。求你了，主人。”
少年卑微的祈求，双眼猩红泫然欲泣。
赵离听他这般说，才下意识去看不远处那地上被白布盖着的人。
想来那就是少年父亲的尸体，而尸体旁边的还有一个“卖身葬父”的牌子。
“你先起来吧，我可以帮你好好安葬你父亲，你无需卖身于我，天下之大，你是自由的，若你想报答我，今后加倍把安葬的钱还给我就行了。”赵离去扶那少年，她怕少年有心里负担，还特意说了后面那话。
可少年定定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赵离，声音嘶哑：“求主人收留。”
赵离刚才那番话，更让少年认定了赵离，这是他晦暗岁月里除了父亲外，唯一感受到地一道光，唯一接受到得一丝善意，他太渴望这些了，也只有这些能给他梦寐以求的安稳。
他不想放过！
“你不必如此，我也会帮你。”赵离企图和少年说明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主人心地善良，不求回报，可我只有跟着主人才能活。”少年眼角滑出清泪，把自己的困境娓娓道来。
接下来从少年口中，赵离才知。
少年的父亲就是被家里的婆主逼得上吊而死，那婆主之所以会这样，只因他的父亲生了少年后，接连落了两次胎，损了身体再无法生育，没有办法再为家里生个女孩。
偏偏少年家里的母亲和婆主又没钱重新娶夫，于是便把怨气都撒在了少年父亲身上，日以继夜，不断折磨他的父亲，对少年更是连畜生都不如。
直至前两日，那家人折磨得少年父亲不堪重负，上吊自杀而亡。
少年的父亲死后，家里也不想再要少年这个拖油瓶，便想把他卖了给别人做奴，或者卖给青楼做妓，换回银钱，少年母亲好重新娶夫。
不仅如此，那家人甚至还不愿出钱安葬少年的父亲，还说直接抬上山扔了喂野兽就行了，实属黑心黑肺到极点。
事已至此，少年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只能背着父亲的尸体，连夜从家里逃了出来，想卖了自己，给父亲换最后一丝体面，不想遇上流氓，幸亏遇到了赵离。
“主人，我无家可归了，母亲她还带了村子里的人在镇上大肆搜索，想找到我，我一旦被她们找到，下场可想而知。求你了，主人，救救我，让我留下来，我此生必定用性命来侍奉你，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耕田下地，喂鸡养鸭......”
少年已有些泣不成声，急于证明自己，“我真的什么都会做，求你了，主人。”
说着，他又要给赵离磕头。
赵离眼疾手快，立即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扶住那少年险些又磕在硬石上的额头，有些心疼道：“别磕了，记住，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人都不配让你屈膝。”
“不过你的母亲，比所有人都不配。起来吧，我可以带你回家。”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赵离只能帮人帮到底，不可能再让少年深陷泥潭，不然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少年感受这赵离掌心的热度，又听到赵离的话，眼眶更加酸楚，哭着道谢：“谢主人收留，从今往后，我誓死追随。”
千恩万谢后，少年总算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单薄的身子包裹在灰暗的布衣里，面黄肌瘦，蓬头垢面混合着脸上的伤口的血污，浑身透着种营养不良的孱弱。
就像赵离曾在一些报道中见过的难民一般，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想而知，这么多年，少年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你多大啊？叫什么名字？”赵离问出了也许一开始就该问的问题。
少年没有立即回答，面露哀色又隐隐带着一抹忐忑不安，斟酌了一会才弱弱开口，“主人，我十六了。之前的名字我不愿用了，今后跟着主人，能不能随主人姓？”
“求主人赐名。”
少年鼓起勇气期盼地望着赵离，他深怕赵离觉得他配不上和她同姓。
赵离理解少年之所以这样说的原因，接话道：“既如此，我尊重你，不过，你可以自己定自己的名字，这与我无关。”
今日她答应带少年回去，又不是真的要少年给她当仆人的。她只是想给少年一个成长的空间，等到少年能独当一面，她就让他离开。
少年此刻想换个名字，以此铭记新生，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少年自己决定。
可听完赵离的话后，少年脸上的光彩瞬间陨灭，他眸子里露出深沉的卑怯，自卑道：“对不起，主人，是我不知尊卑，竟妄想与主人同姓，求主人不要放在心上，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离想解释，可看到少年的表情，又知再解释也是徒劳，只好松口道：“好吧，我叫赵离，你若想跟我姓，名字的话......”
她想了一下，才认真询问，“停止的停字可好？过往皆在此落下休止符。停为止，亦为始，停后重生，唤赵停。”
原来主人叫赵离，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一刻天堂一刻地狱。
少年得偿所愿，心悸不以，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个一触即破的美梦，他望着赵离，心腔强烈的颤动，让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赵离看着久久不说话的少年，以为少年不喜欢这名字也不敢表达，随即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道：“没事，你不喜欢，就自己定......”
“我喜欢，主人！”少年着急的打断，手足无措，拼命想向赵离表达出自己对这个名字的喜爱，“谢谢你，主人，赵停从此，生死皆为了主人。”
赵离被这小大人一句一句的示忠惹得轻笑了一下，颇为无奈道：“你这个小朋友。不用主人主人的叫我，算了，我往后慢慢教你吧。”
“当下，我们先把逝者安顿好。”赵离说着，走过去赵停父亲尸体板子边，扯过板子上拉动尸体木板的绳子，“走吧，我带你去，安葬你父亲。”
赵停连忙过来，想接赵离手上的拉绳，“主人，我来。”
“走吧。”
赵离已拉着尸体走在前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赵停受宠若惊，亦趋亦步跟上去。
——
洛悠悠望着远处在坟堆墓碑前哭的肝肠寸断的瘦弱身影，心里也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