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夜端午
一夜香甜直到黎明。
疏散的晨光落在凌殊散乱的长发上。他似乎做着梦,微微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却将他丰润好看的唇形展露的恰到好处,娇嫩欲滴。
书影悠然的以手撑额,斜靠在枕头上侧身看着凌殊的睡颜。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个清晨,在同样的房间,凌殊也是这样毫无防备的睡脸,只不过那时候,他总是穿着女装,干干净净却又倔强的很。
书影淡然一笑,斜斜的扬起眉梢,眼眸也是一片墨色深深浅浅的晕染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很轻的扫过凌殊绒密的睫毛,然后恶作剧一般来回了几次,乐此不彼。
"三年了,小小年纪居然学会了装老成。"书影低低的笑着,眼角眉梢全是暖意和邪魅之色,眼神却很深情。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即使是傻子又何妨......"
书影一边说着,一边无意识的用指腹摩挲着凌殊额角上一点点细小的绒毛。凌殊似乎有点感觉,皱起眉,伸手抓住了书影的手指。
书影眉目舒展,想要抽出手指却被凌殊握的很紧。
"别闹。"凌殊慢慢睁开眼,刚刚好看到书影一脸无辜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天亮了,我们去抓鱼吧?"
凌殊没搭理他,惺忪的揉了揉眼,看见书影便翻了个身,又安心的睡了起来。
书影在他背后只觉好笑,生生忍住笑意推了推装死的凌殊。
"一会热起来,鱼儿都会躲起来的。"
凌殊嘟囔了一句什么,便没了反应。
书影便拎起他的耳朵,大喊了一句:"太阳晒屁股了!"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凌殊的屁股。
凌殊瞬间睁开眼,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做什么?"
"叫你起床啊。"书影双手一摊,很是无奈:"我饿了,想吃鱼。"
凌殊怔怔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无奈的笑了:"下次不准这样叫我起床。"
书影已经爬下床去穿衣服,背对凌殊的表情是邪魅的浅笑。
让凌殊没想到的是,书影抓鱼的本事远高于自己,当他看到那一桶游来游去的小鱼,甚至有种错觉,这确定不是用法力作弊抓到的?
但是书影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总不会没了心智还会作弊这么高阶的手法吧?
只不过书影没学过做鱼,早晨做鱼的时候鳞片都没刮,然后做了一顿有生以来倒数第二难吃的饭。
凌殊倒是不介意,笑的很是开心的将那条鱼都吃掉了。
正是盛夏,书影饭后又在荷塘里摘了些荷叶和嫩藕,做了荷叶饭和素藕,总算是挽回了一些厨子的颜面。
下午时分,凌殊则在房间里研究治疗食心虫的药物,打发书影去子墨的院子里玩。
刚好那几个姑娘也带了些点心来串门子,书影吃了几口便跟着几位美人去竹苑了。
凌殊见他被美食勾引的那么彻底,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离去,带走了这水阁所有生机,也只能低眉一笑,万分落寞。
他不知道,书影只是想去竹苑学这些点心的做法,日后做给他吃而已。
日子一天天这般过去,转眼又是一个月。
满月夜,京城外的小镇,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所笼罩。
结界内,深蓝的天幕里无数红色的暗点飘下,待到视野中便成了一盏盏猩红的大灯笼飘在主街上空,将整条主街都铺上了条朱红的光纹。主街靠水,朱红色的灯光没入水里,又折回岸边成影,倒是平添了几分鬼魅。
街上人潮涌动,却安静的有些可怕,小商贩们静静地在两边摆摊,没有人说话,而看客们也是安安静静的挑选商品,偶有交流也是低声细语,仿佛流水而过。
若是眼尖,便能发现看客们大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无一不是带着一个黑色面具,难辨彼此。
那黑色面具的一边脸颊上被画了红色的一些字符,像是图腾又像是符咒。
这个面具的便是夜市的通行证。
四个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都戴着黑面具,混在人群之中。其中一个白衣公子拿着扇子左看右看,发出不屑的声音:"这夜市如此神秘,只有被夜市主人选中的人得了他的黑面具,才能进那个结界,应该说是匠心独运呢,还是装模作样呢......"
"肆炎公子,声音小些......"蓝色华服的公子在那白衣人身边低声提醒。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人全,周身气息十分冷冽。
"声音小点,待会怎么引人注意?"肆炎呵呵一笑,打趣身边的南夜臻:"你可放心了,我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家小潋有任何闪失的。"
因为肆炎身份特殊,真身虽然凡人看不到,但对于修为高一些的妖来说,就像是黑夜里这红灯笼,实在扎眼,便只能附在韩潋身上来这夜市。
"前面五米,白色面具的两个人看着像是巡逻的。"凌啸低低的留了这么一句话便远远的走开了,混迹在人群中。
肆炎和南夜臻相互看了一眼,也随着人群散开。
肆炎等了一会,待到那几个到处巡查夜市的白面具走远了,便扑到一个卖羽族翅膀的小贩前凶神恶煞的叫道:"叫你们老板给我出来!也不看看我什么身份!居然敢给我卖假东西!"
老板抬起头,木讷的看着他。
肆炎索性将小摊上的东西全部打翻,然后一脚踏在翻倒在地的木桌上,恶狠狠的揪着老板的领子大声的吼骂,那模样,简直就和市井混混没甚差别。
远处的南夜臻看见肆炎用韩潋的样貌这样"表演",只觉得脑仁疼。
肆炎揪着那老板叫骂了好一会,几个白面具的人终于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想要将肆炎先控制住。
肆炎身手灵活,一边恶狠狠的骂,一边东躲西藏,直冲那几个白面人道:"你们卖假东西,还敢抓我!让你们大老板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