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势必不得好死
萧龄萓搭着一个羽林军的肩膀紧赶慢赶地往东宫走,半路上便遇到了往回走的张岳和宋卓。
“太子如何?”萧龄萓开口就问道。
张岳与宋卓对视了一眼,然后宋卓上前一步说道:“大人,太子在接了废储诏书之后,带着太子妃和太子侧妃……自尽了。”
萧龄萓的瞳孔猛然放大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宋卓:“你在和我说什么玩笑话?!”
宋卓摇了摇头:“卑职并未和大人开玩笑,太子服毒之前留下话说,愿生生世世,身不复生帝王家。”
萧龄萓站在原地好久会不过神来,宋卓微微叹息一声走上前扶住萧龄萓:“大人,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大人还是快些写信让裕王回来吧。”
萧龄萓沉吟片刻将手从宋卓的手上抽了回来,盯着宋卓问道:“让裕王回来,裕王会是太子吗?”
宋卓迟疑片刻道:“储君之事卑职不敢妄言,但是皇上就只剩下裕王这么一个儿子了。”
“是啊,我就只剩下裕王这一个哥哥。”萧龄萓合眸,眼角滚落下一滴泪水,“你们两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大人,皇家三日三场丧事,朝局势必动乱不堪,还请大人节哀,早做打算。”宋卓欠身说道。
萧龄萓没有看宋卓,点了点头:“知道了,让我休息一天吧,每日就好了。”
宋卓后退半步与张岳一起作揖送行:“大人慢走。”
萧龄萓仰头看向天空:“宣告吧,太子被废,畏罪自杀,寿王被太子毒杀,枭王病逝,但是太子既然已经被废,天下就无需服丧了。”
回到南望苑,萧龄萓站在窗边一个人独自沉思了着不让人靠近。
“主子,你手上的伤裂开了,奴婢给你换药吧。”沐玉心疼地说道。
萧龄萓没有搭理沐玉,依旧痴痴地望着窗外,许久之后开口唤道:“衡季。”
杨衡季从外边走到萧龄萓身后:“主子,我在。”
“你去一趟扬州,找到裕王,让裕王千万不要回广政城。”萧龄萓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自己被血染红了一片的纱布,将这一条带血的纱布递给了杨衡季,“把它带上。现在立刻就去。”
“是。”杨衡季接过纱布应下。
沐玉趁机上前帮萧龄萓重新清洗包扎手上的伤。
“凌华。”萧龄萓又唤道。
凌华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哎,主子我在这里。”
“你跑一趟凰都城,给二姑姑递个信。”萧龄萓说着抽手就去写信。
“哎,主子,奴婢还没有包扎好。”沐玉才刚刚擦干萧龄萓手上的血迹,萧龄萓便将手抽了出去,走到书案边握起了笔。
伤口又一次被撕裂开,血顺着笔杆子滑落下去,和浓墨混合在了一起,被萧龄萓写进了信笺里。
“这封信至关重要,务必亲手送到二姑姑手上。”萧龄萓递出信,“万万不可遗失。”
凌华双手接过信重重点头:“主子放心,就是我死了,信也不会丢的。”
“有劳。”萧龄萓抬手对凌华抱了一拳,又开口唤道,“珩朔,你出来一下,我给你一份名单。”
一片死寂,沐玉愣神地看向萧龄萓,转身要走的凌华也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眼萧龄萓。
萧龄萓正在写着名单,半晌没有察觉到有人落在自己面前也愣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道:“我差点忘记了,那、那就……”萧龄萓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再说出一个名字来。
“主子……”沐玉轻轻地唤了一声。
萧龄萓叹息一声:“算了,一会儿再说吧。”说罢萧龄萓便低下了头继续写着。好一会儿才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将手伸给了沐玉道:“包扎吧。”
沐玉捧住了萧龄萓的手,愣了一下然后微微颤抖地问道:“主子……你就不疼吗?”
“嗯?”萧龄萓用另一只手合上了刚刚写完的名册,然后扭头看向自己刚才握笔的手,伤口被撕裂地更厉害了,几乎都能看到白花花的手骨。
萧龄萓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挂到笔架上的笔,未干的血迹顺着笔杆滑下,滴入底下的砚台之中,与徽墨融合一处。
萧龄萓低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地说道:“这样子啊,那我也算是,为这个国家,流过血了。”
“主子,那这一份名单你要做什么呢?”沐玉问道。
萧龄萓深吸了一口气道:“沐玉,你快去找大夫看一下我的手,我疼得厉害。”
魏霂早就和绍王说了要回广政城长住,原本以为绍王府整理出来的会是魏霂小时候住的那个院子,却不想绍王直接让人整理出了魏雳先前住的地方。
在金侧妃看来那是个死了人的,不吉利的去处,但是那也确确实实是属于绍王世子的院落。
只不过眼下寒冬,院子里百草凋敝,也看不出什么不同的,就是大了点儿。
魏霂站在庭院中的荷塘边上,看着被冰冻得结结实实的荷塘,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小时候。
魏雳年长魏霂六岁,魏霂在懵懵懂懂的年纪缠着魏雳骑大马都已经是老生常谈了,这一片荷塘,也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在炎炎夏日,绍王妃当心魏霂年纪小不让魏霂用冰,魏霂跑来找魏雳,魏雳转头就带着魏霂跳进荷塘里泡着了,兄长的胳膊紧紧地护着小魏霂,不会让魏霂有半分危险。
到了皑皑冬日,冰面厚得能够承载人的重量了,魏雳就会牵着魏霂去冰面上滑着完,这倒是没办法保证一次都不摔,但即便是摔了,也是那么的开心。
突然又想起南望苑里的那一片荷塘,那片荷塘和眼前的这一片一比······
魏霂微微皱起了眉,萧龄萓那边的一片荷塘都有这一整个院子大了吧。要是能拉着萧龄萓在南望苑的那片冰封的荷塘上打滑想必很有趣。
“咳咳!”就在魏霂幻想着萧龄萓因为站不稳一次又一次倒进自己怀里投怀送抱的时候,耳边很讨厌地响起了两声讨厌地咳嗽。
魏霂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说你没事不去陪着自己媳妇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找不自在啊?”
“魏霂!你再跟你老子这么说话,你信不信老子去告你不孝。”绍王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