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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卡什的攻击果然来临的这一天，他却没料到，虫疫同时爆发了。就像是有某种触动机制，当卡什偷袭各个星球并宣战时，那些已扩散潜伏在无数人体内的虫卵，同时苏醒了。

坐在沈驹身旁的，还有其独子沈子丰，以及军方最高长官——元帅梁桐。当看到秦玄戈一行人在警卫的引领下，走入议事厅，游墨年和梁桐同时站起来致意。而沈驹则朝这个英俊杰出的后辈，沉稳微笑着致意。

双方坐定，沈驹开门见山：“秦玄戈上将，联盟议院已同意我的提议。我们希望与锋刃军联合作战，共同击退卡什。”

秦玄戈沉默着，身后的李健自开口道：“总统大人，我是上将的财务官。暗星在战争中伤亡很小，如果想要雇佣我们，我带来了报价。”

沈驹神色不变，身后年过五十、鬓角花白的梁桐元帅已是脸色一沉：“趁火打劫！你们忘了军人的天职吗？”

“李健自，闭嘴。”秦玄戈却在这时沉声道。他看向沈驹，“总统，我的承诺过永远有效。此役关乎人类存亡——我接受你们的雇佣。”他呵斥了李晰忠，却依然是用“雇佣”这个词语。

沈驹摆摆手：“费用的事好说，一定让你满意。子丰！”

沈子丰抬眸，看着秦玄戈，静静道：“卡什已经开出了和平条件——女王发来正式书函，只要我们放弃那两颗行星，它们愿意停战，并且救治感染者。”

沈子丰看着秦玄戈道：“目前风星，海星两颗行星的感染者占人口总额半数以上。我们……没有解决办法，只能通过药物延缓病发。其中包括许多政府、军方要员。大部分社会机构已经瘫痪。”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这令秦玄戈身后的众人都紧蹙眉头。然而沈驹目光沉静环顾一周，语气冷静：“我们要决一死战，绝不会允许任何异族割裂领土的行为。”

秦玄戈在这时笑了一下。然而沈驹似乎察觉到他的神色，看着他，语气中竟然有平和的笑意：“上将，我从未将你们当做外人，锋刃军不过是人类离家很久的孩子。把暗星给你，你不是治理得很好吗？”

这长辈般宽厚的话语，令秦玄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无任何回应。

“好在你们没有同意停战。”秦玄戈看向梁桐元帅，“否则我白来这一趟了。”

这话令梁桐看了他一眼，原本略带不满的目光明显改善。

秦玄戈淡淡地道：“卡什所谓谈判停战不过是拖延，如果这两颗行星的虫疫无法控制，卡什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占领——现在的战略形势下，它们不需要谈判。傻子才会同意。”

这毫不留情的话语，说得沈驹三人都是脸色一僵。虽然倾向于决一死战，但是这次被卡什打得这样惨，谁心中没有想到过停战投降的想法？没料到卡什假意的和平，却原来这样凶险。

“上将，何时可以与我们合兵反攻风星，海星？”沈子丰问道。

秦玄戈看了一眼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语气平静：“沈公子，我不打算反攻。现在联盟只有一半兵力不到，加上我的兵力，与卡什正面对抗，即使夺回两颗星球，也是伤亡惨重。并且虫疫后患无穷，我不会让我的人白白送死的。”

梁桐表示同意，四人决定每四小时碰头一次，共同制定作战计划。

联盟与锋刃军的协议就此达成。卡什与联盟各怀鬼胎地继续所谓的“谈判”，秦玄戈甚至也收到卡什女王的信函，大意是希望锋刃军保持中立，卡什愿意以联盟的一颗行星作为酬劳。李健自等人假意与卡什代表谈判，要价不断往上加。

一夜很快过去了。这是对于联盟人类来说最难熬的十二个小时。除了少部分军政要员被秦玄戈派兵送到辐射区，半数存活下来之外，普通人只能在地面逃亡、挣扎。军方和治安局只能在地面留最少人力，其他兵力全部调往军队，以准备即将到来的大决战。

而当天清晨，一直未眠的秦玄戈，从通宵紧张地制定进攻计划的作战中心走出来，却没有回房间休息。他踏上了一艘等候多时的猎豹，飞往自由星球外的太空堡垒。

底舱里全是白色病床，躺满了在卡什第一轮攻击中受伤的飞行员和士兵。陆北廷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低声道：“指挥官……还是没有找到她……”

秦玄戈一直绷着脸，一一察看伤员伤势。而伤员们看到指挥官的肩章，无比惊讶激动。

巡视完所有的伤员，两人在过道站着。陆北廷看着秦玄戈的脸色道：“毕竟当时战况突然，比较混乱，指挥官，她很可能已经……”

秦玄戈看着舱外暗沉的太空背景，周围行星莹亮如宝石。秦玄戈觉得，心中有些感觉，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譬如在初闻她失踪时，内心突如其来的惊诧震动。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非理性的对现实情况的排斥——她怎么会出事？她怎么能出事？

虽然是为了占有而占有，可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他甚至还记得清晨她离开时，满脸绯红和晶亮的目光，那令他心生愉悦的目光。可他的女人，居然就这么出事了？

大战在即，卡什显然是抱着将人类灭族的念头而来，否则不会这样大阵仗地蓄谋入侵。他当然打起全副精力应对，誓要重挫卡什。可在全神贯注与舰长们商议攻击计划的时候，他竟然会时不时地走神想起她。

看到联盟军官的军装，会想起她，看到专车空空如也的身旁，也会想起她。而当搭乘猎豹偶尔小寐时，竟然也会想起她柔软的身体和略有些忧伤的笑容。

不，或许不是时不时地想起，而是关于她的念头，一直在他脑子里。仿佛她纤细的身影就一直站在不知名的某处，提醒着他她的存在。

而这种感觉，竟然令他心中隐隐发疼。继而令他想起，从他遇到她开始，她似乎就一直小心翼翼又努力拼命地活着，即使在他身边，她也是缺乏安全感的。这样的她，竟然是可怜的，他却一直忽略了。

而现在，她又在哪里？他绝不相信，她会如同其他战死者一样，连身体都在炮火中化为灰烬。

想到这里，秦玄戈看着陆北廷，听似平静的声音中却有明显的躁动怒意：“继续找。”

这是一艘中型客运飞船，这间核定载客量三十人的舱内，被塞了足足六十多个人。五只扛着机枪的卡什士兵，就趴在机舱二层的甬道上，监视着一切可疑的动静。

楚摇光抬头，便看到一个轮廓深邃、金发蓝眸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似笑非笑地从二层楼梯走回来。他在楚摇光身旁坐下，周围人都用异样而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那人往楚摇光身旁坐下，英俊的脸色看起来有种压抑的冷意：“这艘飞船今天夜里就会越过巨石带，进入卡什境内。那时候咱们要逃，就更难了。”

这是楚摇光醒来后，成为卡什俘虏的第五天。这个男人是海星居民，自称是个商人，唐洛，也沦为俘虏了。他拿钱贿赂船上的守卫打探消息，甚至还成为整艘船上唯一被许可四处走动的人类。

不过眼下重要的不是唐洛，而是如何夺取这艘船的控制权，然后逃离。

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楚摇光问唐洛：“你有武器吗？”虽然这个概率很小。

唐洛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忽然抬手抓住她的一只手。冰凉的古铜色手指拂过她的掌心，她感觉到手中多了一把冷硬的金属。她看着他，悄无声息地将那刀轻捏着，移到面前。薄薄的刀片，质量上乘的金属——这好像是医生用的解剖刀。

“我的珍藏。”唐洛忽然凑到她耳边，“小姐，你打算用这个干掉几只卡什？”

楚摇光身旁还坐着个黑发兽耳的女人。是巫蒙族人，她叫芒星，是名医生。她听着两人的对话，瞪大了漂亮的黑眼睛。最终她只是把头往楚摇光肩上一搁，看着唐洛：“算我一个。”

唐洛竟然也同样握住了芒星的手，显然是给了她另一把刀。看到两个女人决绝的神色，他笑了：“有意思。”

楚摇光拿起芒星的口红，轻轻地在金属地面画上简单的图示。唐洛点头表示同意，统一的计划亦迅速传播到其他人。然而楚摇光跟在唐洛身后，站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坐下！”二楼原本趴着的卡什立刻站起来，其中一只军衔最高的，朝他们吼道。

“长官！不要误会！不要开枪！”唐洛忽然把楚摇光往前面一推，“这是女人，漂亮女人！她想和长官说话。”

队长紫色的兽眼盯着楚摇光看了一阵。楚摇光冲它笑了笑，神色很镇定的样子。队长用瓮瓮的声音道：“来。”它转身走向走道尽头的休息室。

门关上，唐洛的笑脸和舱底无数人紧张关心的目光被关在门外。楚摇光转身，便看到那队长站在狭窄的单人床边，语气充满激动：“漂亮人类……我要看，你的躯体！”

“长官，到地面之后，我不想做苦力，你一定要帮我。”楚摇光边说边走到它面前，举起双手，就像要解开自己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