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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曾精道有点刮目相看。他不是职业老师，是个粗放的大兵。第五天他就带着楚摇光上了天，绕着暗星飞了一大圈。第六天，他就放手让楚摇光自己开，虽然颠簸了一路，甚至差点儿撞上灯塔。在他帮楚摇光在秦府垂直降落后，他却对楚摇光竖起了大拇指。
“你比男人学得还快。除了脚上力气太小，挡板有时候踩得不外好，其他基本动作都能完成。”曾精道赞叹，“你真该去参加空军！”
楚摇光笑了笑。其实刚接触飞机时，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对这些陌生的东西，充满奇异的熟悉感。当她的手触摸到冰冷的零件，却像触摸到一个个鲜活的、被禁锢的灵魂。而当她真的开始驾驶飞机，心中涌起的，竟是莫名的安稳。
这很奇怪。这熟悉感从哪儿来的？难道真是天分？而且这些天，她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就是想要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她没有告诉曾精道这些。
她从座驾下拿出一个精致的全息遥控玩具：“罗大哥，送给你儿子。”
曾精道被这有些昂贵的礼物小震撼了一下，连忙推辞。楚摇光却硬塞到他手里，说他教自己太辛苦了。曾精道高兴地收下了。
“大哥，明天能不能飞到大气层外玩玩？”楚摇光巴巴地望着他，“从太空俯瞰希望星球，一定特别美丽！”
“那不成。这架飞机还没有取得飞行执照。”
“就转一小圈。”楚摇光恳求道。
“好吧！”曾精道咬牙答应下来，“我戴上宪兵徽章，应该没人会查。”
楚摇光高兴地笑了：“大哥，谢谢你！我碰到你这个老师，太幸运了！”
曾精道哈哈大笑。坐在他身侧的楚摇光慢慢垂下脸，手指不自觉地在口袋里紧捏成拳。
秦玄戈出差第二十天，据陆助理所说，是他即将归来的前一天。
这一天，楚摇光原本应该老实待在秦府迎接主人，虽然万忙的秦玄戈，不一定会召见她。
黑色猎豹战机，静静悬浮于漆黑如墨的太空，点点星光，如同碎玉点缀天幕。
楚摇光全身灰色宇航服，头戴氧气面罩，坐在驾驶椅上，一点点地推动驾驶杆。曾精道坐在副驾驶椅上，点点头：“好了楚摇光，离开大气层有点远了，该回去了。降落的操作流程还记得吧？”
楚摇光点点头：“记得。大哥，昨天送给你和嫂子的餐券，嫂子还喜欢吗？”
曾精道闻言，顿时红光满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带她去过那么高级的餐厅，你嫂子说……”
曾精道的话透过面罩，嗡嗡地传来，楚摇光微笑着点头倾听。可她的脑海中，响起的却是其他的声音。
“通常来说，女人对我只有一种用处。”
“这是大人送你的礼物，一架飞机。”
“大人回来，会和小姐谈一笔交易。”
“楚摇光，秦玄戈上个月送了个和你差不多的女孩，给卖军火的唐先生……半个月后，那女孩的尸体从唐家被抬了出来……听说唐先生很满意秦玄戈的眼光，开口继续索要女人……楚摇光，你保重。”
如果秦玄戈真像沈子丰所透露的，会把她送给唐先生，那为什么又送她飞机？
在看到飞机的那一刻，她不是没有感动过震撼过，甚至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这飞机是秦玄戈对她的成全。可这样的推测实在太自信太好，所以她不敢相信。
她一个楚摇光，无权无势，姿色也只能算中上，那架飞机的造价，足可以买来一百个顶尖美女。她绝对不相信，那是秦玄戈平白无故送她的礼物，帮她实现梦想。
他说过的，他从不做善事。
难道，这也是富人的恶趣味？那个恐怖唐先生的口味？所以秦玄戈将她这样包装打扮，一个会开飞机的柔弱少女？
这推测只让她头皮发麻。
她回过神，看了一眼还在滔滔不绝的曾精道。餐券是沈子丰给她的，不管他到底有什么居心，她已经从他那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
她忽然抬手，推动手杆，掀起操纵面板切换到手动驾驶模式——战斗机瞬间加速到亚光速，如同一枚炮弹，从暗星的大气层，火速迸射出去。
曾精道一下子呆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楚摇光，你干什么？！这样会飞到其他星球的！”
楚摇光挣脱开他的手，紧张而略有些生疏地操纵着，于暗黑的天幕中仿佛乘风破浪，颠簸着开向星系最顶端的蓝色星球。
“大哥！你不要管！这事与你没关系！我到了目的地就放你走！秦玄戈不会怪你的！”她大声喊道，“大哥，请你放我一条生路！只要半个小时！半小时我就能降落到其他星球！”
然而从来好说话的曾精道死死地盯着她，摇头：“你疯了！你疯了！你竟然想背叛大人！”
他一下子站起来，拔出腰间的佩枪：“起来！离开座位！否则我马上开枪！”
“不！你不会开枪的！”她咬牙道。
“我会的。”他扣动了保险，“这是榴弹，一枪能让你的头部变成碎肉渣。楚小姐，立刻停止这疯狂的行为。你企图背叛，我杀了你，大人一定不会怪我。但如果我帮助你逃走，我全家都要死！”
楚摇光双手放在头上，慢慢站了起来。
眼看飞机就要撞上碎石带，曾精道连忙把枪插回腰间，坐到她的位置上，手忙脚乱地开始调整驾驶方向。
这才是楚摇光真正等待的机会。
她悄无声息而迅速地从座椅下拖出早已藏好的废弃燃料瓶，重重地砸向曾精道的后脑。
他闷哼一声，慢慢歪在椅子上，鲜血从头部流出来。
楚摇光闭着眼睛又往他的头上狠狠的砸了几下，看着地上蔓延开来的血迹，她几乎是烫手般，将燃料瓶往地上一丢。他双目紧闭，很可能已经……
对不起。楚摇光心里有个声音在痛楚地喊着。他对自己真的还算不错，可是她不得不下手暗算。她想要伸手探他的鼻息，颤抖着接近他的鼻端，却发现自己心跳如擂鼓，根本感觉不到他是否还有呼吸。
她杀了人…楚摇光强忍住不让自己沉沦到这样一个想法里去，毕竟如果她不杀人，自己恐怕就要死去了。
她努力定了定神，将他从座椅上拖下来，平放在地上。她坐上驾驶椅，低头看到雷达显示，去往目的地的航道畅通无阻。她迅速将驾驶调整为自动导航模式。
她长吁一口气，靠回座椅。
太好了，终于逃出来了。
只需要半个小时，她就能抵达另一个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