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晨三点。
城西码头。
枪声四起,黑色江面上泛着淡淡雾气,月色暗淡地躲在云层后。
“陆启胜,你已被警方包围,放下武器,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郑学一边示意张元对着扩音器分散陆启胜的注意力,一边悄然攀上船体二层。
目标就在他正靠近的窗口内。
“挣扎?老子最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条子。”
“你的老婆孩子在东城某地下室里,如果你不和警方合作,可以让他们也来谈谈。“
“你们!....操!”陆启胜全然忘了处境,贴着窗口怒吼。
张元不动声色对郑学示意后,远程瞄准目标,随着玻璃击碎,郑学穿窗而入将人制服在地。
收拾完现场,郑学跳下甲板,张元正将最后一个马仔踢进车里,抹了把额上的汗,迎上来:头儿,收工了。
江风吹散了空气里的火药味,远处偶有几声汽笛,郑学看了看表,想到有人大概正在东港码头喝冷风,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走,去喝一杯!”
......
夜深人静,一间酒吧的门被推开。
“来了。”
“嗯。”
袁容一身黑衣满身雨水地坐在靠里的沙发区,就着服务生递上来的火点了根烟
王晟言拿着两杯酒走过来,在看清人的样子后皱了下眉。
“怎么回事?陆启胜那边的烂摊子很棘手?”
“嗯,被条子截了。”
想起直奔东港码头的路上看到道路维修的标识,他知道自己被耍了,故意报错误的地点,再刻意让自己听见,他犯了低级的错误。
“你手怎么了?”
“擦伤,没事。”
“条子没为难你吗?”
“我有分寸。”
王晟言拿了件干毛巾递给他:“昨天那个姓郑的......”
“什么?”
“打开门看到那场面我还以为.....”王晟言顿了下,话锋一转“你还是多留点心。”
想起审讯室的那幕,袁容面色骤然冷下来。
“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处理干净。”
“怎么招上的?”
袁容抿了口酒,试图转移话题:“你的事怎么样了?”
“兵来将挡吧。”
“伤了明焰堂的人,这事他们如果抓住不放,怎么和上面交待你考虑好了?”袁容将烟尾摁进烟灰缸“我想你也考虑过后果。”
王晟言倒散漫的笑起来,惯常阴狠的脸也意外柔和:“昨晚确实冲动了。”
袁容一怔,眼神不易察觉黯了黯。
“姓林的是什么人?让你这么护着。”
“我和他有笔帐。倒是你”王晟言不知道从哪摸出一管药,按住他的手“伤口还是处理下。”
袁容的背脊瞬间僵硬,不着痕迹地避开触碰,“我自己来。”
将伤口处理完毕,他靠回沙发,彻夜未眠的脸上多少显出疲惫,王晟言已重回人群里应酬,只能看到一个侧影,让他一时恍惚。
想起第一次见到王晟言是在孤儿院,作为新成员被院长从车里抱下来。
孤儿院里的小孩多生性怪癖,打架斗殴时有发生,每每总将祸端指向新来的人,王晟言却逆来顺受,独来独往,在诸多小孩中像个异类。
“弱鸡,又被揍了?”
袁容出言不逊地坐在嘴角乌青的人身边。
“被人误解不解释,替人背黑锅被惩罚你连痛也不喊,指东绝不会向西”袁容向后撑着身子,倒在台阶上,享受冬日暖阳“不知道你是真好人还是真傻瓜?”
身边六岁的王晟言像尊雕像,将自己抱成一团不言不语。
“小容哥儿,院长叫你”护理长抻着脖子朝这边吼了声,转身继续去忙碌。
.......
这已经是第十三批来表达领养意图的家庭,袁容一如既往的回绝,表情轻松地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看到仍旧坐在台阶上的小小身影,依然十分不礼貌的用脚踢了踢他胳膊,算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