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度假山庄的别墅灯光熹微。
周扬回来穿过前厅茶室,有人附上来说了句:“扬哥,先生找。”
周扬瞥了眼后院的楼,风雨打得树叶啪啪响,“知道了。”
他站屋檐下抽完支烟走出去。
与前楼的风格不同,这里戒备森严,进入正厅,纯欧式家具,大理石地板,从地下市场才能翘到的名画昭显著主人格调。而落地窗前的支架上停着一只鸟,那是只黑鹰。光洁的羽毛被灯镀上冰冷的温度,灰色的眼睛从周扬一进来就黏住了他。
厅中央的屏风后响起道男声:“来了?”――天鹰背后真正的主事人,周扬没见过,大部分时候以这种方式汇报工作,事实上除几个核心成员外,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先生。”周扬垂下头。
“辛苦你。情况怎么样?”
“那批货在条子察觉之前送出去了。”
“对方开什么价?”
“让了条运输线。”
久久没回应,过了半晌,“最近水上不太平,先收敛阵子别出货。”
“是。”周扬眼皮抬了抬,透过屏风底端只看到双做工精良的皮鞋。
那只鹰像觉察到什么,作势朝这边扑了扑翅膀,周扬不动声色挪开视线。
“那姓袁的摸清路数了?”
“接了孟成的摊子,倒下面几个硬骨头治了,手段也利索,前阵子拢了新盘子,现在那边的生意归咱们。”
"嗯,倒是个能出活的。”
“先生,这是账册。”
谈话间夹着二楼房门开合声,接着几声男人的轻咳,屏风后的人不经意向上瞥了眼:“东西放那,你先出去。”说完,起身拿起边桌上的眼镜转身上楼。
周扬跟着扫了眼,那里已经没有声音,一旁的副手上前一步隔开视线,“扬哥,这边。”
出去时雨停了,天际泛起一丝白,周扬望着一缕阳光挣扎着从黑色云层钻出来,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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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容睁开眼,迷蒙间看见有个身影在晃动,接着脚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张热毛巾敷在上面。
窗帘开着一道缝,一夜风雨后,空气清新,郑学忙完到阳台上蹲身捣鼓什么,过了会人挪开才看见是那盆绿植。
这叶子是郑学两个月前买的,放在袁容阳台上,买的时候根茎顽强,后来疏于打理已经耷下来,搬家时他也顺手带上了。
郑学紧了紧土,撑了个支架,日光越过窗台落在上面,原本垂下来的枝叶紧凑出一缕生机。
袁容看着陷在晨光里的人,混沌中觉得那光仿佛触手可及。
一阵风吹起窗帘,掩住了光线。
郑学走进来,就见袁容正撑着身子下床,他急急走过去扶住不稳的身形,“慢点,你要什么?”
袁容的声音又涩又哑,“....没事。”
郑学的手自然贴在他额上:“还有点烫。”
袁容抬起头,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眼里布满血丝,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少见的狼狈。他怔愣了一会轻轻开口:“昨晚...谢谢。”
郑学放下手,轻坐到他身边,“那就快好起来。”
两个人并坐在床沿谁也没再开口,过了半晌袁容声音响起:“郑学。”
“吃点东西?”郑学先他一步站起来,掩去脸上的黯然走进厨房。急促的背影看起来像逃一样。
袁容定定看着出去的人,起身走进卫生间,撑着洗漱台掬了把水打在脸上,看着镜子里苍白的人。
再出去时客厅静悄悄的,郑学走了,只剩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他走过去拿起下面压的纸。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次我是真的想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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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你照顾他整晚?”
郑行的房子在市中心地段,他不得不搁下手上的案子宽慰中途上门来的弟弟。
“哥,他躲我。”
郑学窝在沙发,两条腿搭着扶手抽出支烟递过去。
郑行别开了,“不抽。”
郑学悻悻收回去,“还这么自律。”
“行了,你想清楚了?”
“当然,非他不可。”
“那还纠结什么。”
“怕他又跟我摊牌。”
“你从小不就豹子胆吗?”郑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