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怕不是没睡醒

没完没了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小雨终于停了，寒冬的清晨浮起一层薄薄的灰雾，青翠的草坪在薄雾之下愈发朦胧。

隐约可见不远处草坪上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近了后，姜阮才意识到刚才那记响声，是什么发出来的。

杵在雾里的男人一头微卷的栗色头发，应是没有打理的缘故，此刻乱糟糟的，毫无形象可言。

他身量颀长，墨灰色的西装穿在身上，量身定制般的贴服，将整个人的气质衬得愈发清朗。

如果忽略那对爬满血丝的猩红眸子，以及青筋暴起的手掌中握着的那把精致的枪支。

薄雾里的唐错，绝对称得上一句清贵公子。

姜阮见到的最多时候的唐错，永远是一张娃娃脸，像个长不大的大学生一般，心无城府，清朗润玉。

再不济，也是颓废时的唐错，浑身上下充满了文艺电影里男主角的影子。

她自认是这个世界上，还算比较了解他的人。

但在见到此刻的唐错后，突然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男人清朗的面上布满阴云，一双眼睛红的要滴血一般，充斥着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恨。

他似乎也没猜到，出来的人会是她。

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阴狠，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全部暴露在她面前。

唐错恍惚了一秒，有一种天崩地裂的绝望。

尤其在姜阮面上探索到一抹难以置信后，胸腔里那颗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几乎要在胸膛上撕开个口子，连血带肉的滚出来。

“唐错……”

姜阮低声唤他，语气复杂。

唐错牵强的冲她露出个笑脸：“吓到你了吗？”

姜阮刚想摇头，忽而从身后一股大力，将她扯回去。

后脑勺撞在后者的胸膛上，一阵头晕目眩。

斯宴甚少对她这般粗鲁，姜阮站定后，感应到他隐忍按捺着的怒意，便猜到他误会了。

急着跑出来并不是为了见唐错，而是怕小程瑞出事。

但现在……

姜阮看了眼男人紧绷的侧颜，觉得此时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天还没亮，便在我这院子里练枪法，唐先生怕不是还没睡醒？”

斯宴冷冷出声，目光直视对方，对姜阮的暗示熟视无睹。

唐错视线移到斯宴身上，被怒火烧的殆尽的理智回归些许。

“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他问。

“跳楼。”

斯宴面无表情的答。

“我问，她是怎么死的？”

男人本就少的可怜的耐心到了尽头，口吻不善：“唐先生不妨先回去练习练习怎么听人话，再来问我。”

“到底是我听不懂，还是你做贼心虚，不敢把自己做的事情说出来？”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对话中不带一个脏字，态度格外礼貌，却依然不妨碍姜阮从对话里听出浓郁的火药味。

今天的斯宴也出奇毒舌，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曾弱谁半分。

“不敢把自己做的事说出来？”

斯宴重复唐错的话，丹凤眼眯起，一丝危险由内迸发。

唐错嗤笑一声。

“今天这棋面，摆了很久吧，从你半年前收购江氏集团的那天起，就是在为今天做筹备吧？”

半年前，收购江氏集团。

斯宴眉心几不可闻的拧起，想起前几天老爷子把他叫回去，语重心长的把江氏的股份交给他。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什么，快的人来不及抓住。

男人抬眉，眼底已是清明一片。

原来，斯寻在这里等着他。

真是煞费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