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是真是幻
只是到了此刻，他竟然成了蝠绫鬼部的一员，说明什么？难道穿梭人类世界的那些经历都是幻觉？猛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兀力古所施展的幻法的影响，使自己以为曾经历了一次穿梭世界的旅程？可依然不对啊，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又成了他的部下？缺失的经历呢？难道现在的才是幻境？
不过，下一瞬他就没有时间思考了，对面，一望无际的黑水湖畔，另一支大军也咆哮着杀了过来，同样的军阵、同样的威势，相差无几的实力层次，荣歇鬼部！黑水湖畔第一大鬼部！
两军尚未接阵，彼此庞大的军威气势就狠狠撞击在一起，“轰隆隆！”风雷滚动声中，一道飓风突然在两军中间掀起，无数阵列在前鬼卒、统领都被狠狠掀飞出去，实力弱点的当即就被绞杀，化成一片腥风血雨！
军气冲阵！“杀啊——！”蝠绫鬼部的士卒和荣歇鬼部的先头部队撞在了一起，两道洪流像是对冲的激浪，轰然炸开漫天浪花。
刘强东被大军夹裹在右翼，在辽阔的战场上与荣歇鬼部的军士相遇了，对方绿甲黑袍的战士如同发疯的鬼虎咆哮着就冲了上来，挥刀便砍向他的头颅。
杀气横溢，他的凶性也被激发了出来，多年战阵的经验让他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最恰当的反应，反手一刀将这名鬼卒劈成了两半，一个鬼卒要袭杀一个域丞，与找死何异？
“杀——！”厉吼声中，后面的荣歇鬼卒又冲到了他面前，毫不迟疑地便一刀劈下！
“去死！”刘强东神色狰狞地吼着，揉身撞了上去，这个鬼卒直接被他撞飞，被半空中激荡的军气绞杀！
身边，一个接一个敌我双方的士兵倒下，刘强东一次次杀入敌人阵营，又被对方的大军洪流冲击了回来，两军纵横交错，每一刻都有无数部卒倒下！
“哞——！”号角声响起，荣歇鬼部大军突然从中间向两翼散开，“轰隆隆——！”大地震动的声音中，无数体形庞大，四蹄翻飞的巨大鬼兽冲了出来，濛磨象！黑水湖畔独有的大型肉食猛兽族群！
这些拥有着磨盘大小的巨蹄，四肢堪比普通鬼卒体形的巨兽，如山崩海啸般轰然涌来，蝠绫鬼部的前沿部队被狠狠撞出一道道缺口，并在迅速扩大，不计其数的鬼卒被撞飞到半空，更多的则被踩在脚下！
漫天血雾升腾，成片成片蝠绫鬼部的大军被成建制摧毁，血肉、残肢四处抛洒，惊恐凄厉的惨叫弥漫在整个战场上空，蝠绫鬼部大军崩溃了！
濛磨象冲击而过，身处两翼的刘强东侥幸地躲过了一劫，“哞——！”低沉肃杀的号角声响起，荣歇鬼部大军再次压了上来，以摧枯拉朽之势追杀着蝠绫鬼部的败军！
刘强东知道大势已去，没命向后逃窜，途中，他击杀了一个又一个阻拦的荣歇鬼部的部卒，甚至还有几个扈正、飨长级头领，全身已被血污浸透，一身雄厚的冥力十去七八，然而，早已与敌军犬牙交错的蝠绫鬼部前军此时彻底被吸牢，前后左右都是敌人的包围封锁，逃脱已近乎成了一个奢望！
“我不能死！杀——！”他咆哮着，手中已经卷刃的长刀爆发出一次又一次冥力灌注后的锋锐光芒，凶狠劈向了任何阻拦他道路的敌人。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三十五个……他冲杀的已经双臂发软，双臂、胸口、肋下、后背、双腿，数十道伤口不停向外涌着血，全身最后的力量也在消散。
“杀！杀光你们！挡我者死！”他双眼爆发出瘆人的寒光，凶戾和狂暴的情绪主导了神智，手中的长刀僵硬却极为凌厉地辟向了周围围杀过来的荣歇鬼部敌军。
“噗——！”
“噗——！”
……
卷刃的长刀生生砸进肉里，将敌人砸的筋断骨折，为他扫清了面前一个又一个阻拦，然而，前面要突围的路还是那么遥远！
“去死啊——！”他再次与一个冲上来的飨长级头领撞在一起，刀锤相交，“当啷”一声，他的长刀折断了，对方的大锤带着凌厉的呼啸砸在已无力躲避的他肩头上。
“啊——！”惨叫一声，他被砸飞了出去，接连撞翻了几个正在激战的两军士兵，挣扎着迅速爬起来，他慌忙躲避，然而，周围几个趁机袭杀的荣歇鬼部部卒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伤痕，血流的更厉害了！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刘强东不敢再面对那个飨长，抱着血肉模糊的肩头亡命逃窜，艰难躲避着一个又一个蝠绫鬼部围兵的追杀，他越来越绝望。
“呵呵！结束了！”，双眼已经模糊的快看不清了，全被血浆和汗水浸透，面前一个又一个荣歇鬼部的部卒围了上来，其中不乏飨长、域丞级强者，他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杀戮！杀戮！无穷无尽的杀戮！杀敌人！杀鬼兽！杀人畜！杀妖鬼！甚至杀自己阵营的部卒、平民……，现在轮到自己被杀了，他不知为何竟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就在生死之间的短短一瞬里，无数的念头浮现了出来，心中满满的都是苦涩！
“杀戮为了什么？强大，渴望，使命，还是别的什么？我醒来时就知道自己应该为杀戮和毁灭而存在，渴望一切的掠夺和占有，服从强者的命令去征伐、开拓、奴役、毁灭一切即是我的使命，或者有一天我也将是带领亿万部卒继续魔魇般毁灭的至强存在，杀或被杀都会唤起我灵魂深处的兴奋和渴望！可现在，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着，活着再回到那具身体里，叫刘强东的人类的身体里……”
他突然间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是一种对自己存在根本的恐惧，他似乎已经不再像地狱生物那样思考，所有曾经维系自己存在意义的东西也不再那么坚信，自己是堕落了吗？源自地狱生物的本能让他有了毁灭自己的yu望。
在两种矛盾思维的剧烈冲撞中，他突然反而期待着死亡的到来，“杀啊！杀死我吧——！哈哈哈哈！”他放声狂叫，看着举着兵器将他彻底围在中心的荣歇鬼部士卒、扈正们，疯狂挥舞起了双手。
“杀——！”领头的一个扈正喊道，他周围，不下十个部卒兵举起了手中的兵器狠狠劈砸过来！
“结束了！我真的好痛苦！”刘强东知道自己完了，闭上眼睛苦涩地想到，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不想再做一个地狱鬼部众了”。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声传来，濛磨象冲阵的中心，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炸开了，无法形容的惊天气浪翻卷出来，在地动山摇之中，方圆十数里内的一切都被吞没了！
刘强东被气浪狠狠抛飞了起来，半空中他睁开眼睛看到，军阵后方的山丘上，兀力古和五个鬼仙强者联手驱动了一件魔灵宝，似乎就是那圆形磨盘般的东西轰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击。
血色蒙蔽了天际，无数气浪撕扯他的身体，还没有落下去，一阵剧痛传来，他就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再次恢复了，“兀力古在拿我们数万人的生命做诱饵！荣歇鬼部恐怕有麻烦了！”这一瞬，他同样想到了从黄陂岭下山前的情形，除了一个黑色身份令牌，“天器宗主”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反而还将他身上的求救信符没收了，这分明是要借刀杀人啊！
不过，他随即又自失地一笑，“都是幻梦，又计较什么，嗯，不对！自己怎么没死？”他突然惊醒。
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中，灰白色的屋顶映入了眼帘，左边不远处是一道房梁，南面，大片光亮透了进来，那里应是——窗户，“这里不是地狱，是——是人类世界！”他惊喜而又恐惧地瞪大了眼睛，这难道又是一个幻梦，谁的手段，兀力古还是荣歇鬼部的大押司？
用了好一会他情绪才平复下来，是被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惊醒的，这疼痛——在后背！这让他惊喜莫名，“这不是梦！到底哪个才是梦？”这一刻思维又混乱起来。
穿梭人类世界是梦？那自己应该在魇魔大地狱中，不，应该彻底死了！不，或许与荣歇部的战争又陷入了幻梦，不，或许根本这场战争也是一个梦，现在又回到人类世界，梦中的梦？
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啊——！”他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撕扯起来，人，不，鬼都快要疯了！
“靠！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突然，一声冷喝传来，一个肥胖臃肿的身影快步冲了过来，他只穿着一个花边大裤衩，身上的肥肉颤抖着，一阵波涛翻涌。
“人类？不，我是人是鬼？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强东看到胖子眼神先是一鄂，接着就歇斯底里的喃喃自语起来。
“妈的！你给本大人小声点，想让周围的人类都听见是不是！”胖子狠狠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厉声说道。
刘强东一下子被打懵了，不过，随即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他跟胖子四目相对，彼此都用冰冷地目光打量着对方。
“你！你是！”他突然感应到了胖子身上同源的气息，高等，十分高等，至少比他曾经还是域丞时强大，这是一个远超目前自己阶位的地狱首领级人物，不，鬼物！不，还是人，不，是人鬼，或者鬼人！
“黄陂岭下本大人还见过本大人，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胖子眼中一道幽光闪过，冷哂道。
刘强东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他，难怪自己会在这里，本来早该死在血尸飞僵手中的，“你救了我，有什么事？”
对他丝毫不带感激的话语，胖子根本不以为意，人类所谓的“忘恩负义、自私自利、卑劣贪鄙”等等恶劣行径，从鬼域生物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基本品性，根本不需要去放在心上，它们有一个很简单的处理手段，不服！杀！不敬，杀！不顺眼，杀！
基于这种规则，鬼域生物哪怕都充满自私、卑劣、贪婪等的负面，却懂得如何在强者面前收敛，服从强者，欺凌弱者，收割夺取他们的一切，天经地义，换句话说，弱肉强食，是鬼域最基本的法则！是生存的第一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