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请何太爷
“就是,老六,你可别瞎扯,哪有那么玄乎的,你瞧把我们几个吓得!”在卧室里安慰、照顾何老汉老伴的几个妇女听到外面老爷们的说话声,也都有些害怕了,其中一个身形健壮的大圆脸妇女走出来后对李老六训斥道。“去!你们懂什么!难道栓柱子家的事你们忘了吗?”李老六一翻白眼,脸色一正道,“前几天栓柱子家的大黄狗吊死在村外的槐树上,你们知道咋回事吗?何叔,我看吶,你先别动那小子,最好找一下刘老太爷,他不是顶了神位的吗?让他看看这小伙子是不是中邪了,免得拖累咱们生分人家,你说是这个理不?”
何老汉听了李老六的话,心中仔细一思索,随即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去找找刘老爷子吧!让他看看总放心些。”
两人口中的刘老太爷,人称刘老狗,七十三岁高龄,比何老汉足足要大上十岁,然而,身子骨却硬朗的不像话,成天在地里刨食都不见得比小他二三十岁的人差多少,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有了给人“看事”的本事,村里人都说是顶了哪个“菩萨”的服侍神位,不过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李老头不说,外人也就不知就里。
正当何老汉准备出门的时候,眼前忽然一昏,头晕目眩径直就向前倒,幸好李老六和李望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否则非得一头栽到门槛上。
“何叔!你……你这是咋的了?不会是生病了吧。”李老六惊慌地问道。
“我哪有什么病啊,估计是饿的,赶了一天的路,还没吃饭,兴许缓一下就好!老六,你先扶我坐下!”何老汉摆摆手,只觉这一下子全身的力气都跑光了,当真是说话都嫌累得慌。
“何大爷、李叔我看这样吧,你们在家等着,我去请刘老太爷!”望城一看这情况,哪还能再让何老汉跑,索性自己去找得了。
“去吧!路黑,你拿着我的手电筒。到了就赶紧把人请过来,就说事急!别耽搁。”老六掏出口袋里的手电递了过去,看着望城走出门去,他对着卧房喊道:“婶啊!哪有吃的东西,赶紧给叔弄点啊!”。
“你叔咋哩?饭在锅屋灶上哩!我去弄!”何老汉的老伴听到外面一阵慌乱,以为老头子出事了,一下子坐了起来,身上也不知从哪涌出力气了,倒吓了其它几个妇女一跳。
刘老太爷家把在胡同口,与寻常人家并没有多少不同,一栋一层的平楼,一百多平的院子,家里并没有养猫啊、狗啊之类的宠物,从里到外都十分整洁、清净。
“咚!咚!咚!……”突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刚洗完脚准备上床睡觉的刘老突然心中一动,从床边站起来走向了堂屋。
正堂的供桌上,供品香烛摆放齐全,上首是一座蒙着红布的白瓷观音像,额间一点朱砂尤其醒目,桌前正中的香炉里,三根刚点燃没多久的长香正冒出袅袅青烟。
走到供桌前,刘老看着三缕盘旋而上的香烟,眼中一缕淡淡黄光一闪而过,脑后更有一个烟雾型的似狐非狐的东西漂浮起来,此时正是老伴从西面杂物房走出来的时候,老太太看着他问道:“老头子,我收拾着东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是有人来了吗?”她站在刘老头西面一步之外,却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去开门!”刘老头头也没转,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时候,外面的敲门声在稍一停顿后又响起来了,还伴随着喊声:“太爷,开门啊!找你有急事!”。
“哦!哦!”老太太被冷遇,黑黄的脸皮上露出紧张,磕磕巴巴应了一声就颤巍巍晃动着向外走去,这些年来,自己老伴经常性的异常,她早已习惯了。
老太太出去后,正堂里就只剩下了刘老头一个人,香炉飘起的烟气却显得十分诡异起来,在他的注目下竟久久凝聚不散,似乎有了灵性,在托举着什么一般。
依旧是不断闪烁的黄光在眼眸里跳动,李四狗突然张口猛吸了一下,就见他头顶上方的似狐烟雾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刘老头在跟随头顶的似狐烟雾在动作才对。
凝聚的烟气一股脑被那似狐烟雾吸了进去,刘老头闭目不言不动起来,片刻后才睁开了眼眸,再看香炉升起的烟气时,眸中已倒映出了完全不同的情形,在烟气上方,一道紫黑,一道黑红的气团正在凶猛缠绕拼杀,最终紫黑泯灭,只逃出一道黑气,而烟气中已完全被红光弥漫,这实是血光之兆,大凶!
眼中露出骇然,刘老头刚倒抽了一口冷气,屋门口一个年轻人已闯了进来,一把拉住他就往外拖着道:“刘老太爷,不好了,快跟我走!何大爷家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刘老头心中暗叫“不好”,猛力挣扎了开来喝道:“望城小子你急什么?给我老老实实先待着,出了什么事情撒?”他故意装作什么也不清楚。
“咕咚”咽了口唾沫,李望城想起六叔的交待,不敢耽搁,急急道:“太爷,哎呀您就别磨蹭了,快跟我就村西头的何大爷家去一趟吧!出事了!”。
李四狗眼神定定,脸上殊无半点或喜或怒的神色,只是声音却有些变调地道:“你把话先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轻易动弹的”,此时的他已经被似狐烟雾掌控,烟雾更不着痕迹地将一道目光投注到了李望城的眼眸中,一幅幅先前所发生的画面,被提取了出来,对于何元汉家此时的情形它已完全了解,再通过之前的“望气”和现在的谈话,分析之后,它就能把整件事情掌握个差不多。
无奈,李望城只得快速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讲了出来,李四狗听后,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里面似乎还透着一丝心悸和寒意,最后竟突然轻笑一声道:“哦!原来如此,我不用去了,你去告诉何老大,那人撞破了他家的脏东西,好好款待人家,不!奉为上宾,小心伺候着吧!好了,不用再说了,望城你回去吧!回去!”。
最后一声已经有些严厉了,还想再劝的李望城被吓了一跳,只能怏怏告了声别满头雾水地走了。
听着老伴将大门重新关上,刘老头眼神松懈下来喃喃道:“总算推脱过去了,这两个凶神恶煞哪个都不是我能招惹的,过去,岂不是送上门去给人添菜!”突然他又神色一冷道:“刘老头,你安分点,不要再动歪脑筋了,想摆脱本仙的控制,你门都没有!哼!”
“老头子,到底什么事啊?”刘老头的老伴插好门,走回屋里问道。
“妇道人家,什么事哪里用得着你操心,赶紧收拾完睡觉!”李四狗脸色一冷,哼了一声向东面卧房走去,半路上就缓缓恢复了神智,似乎烟雾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操控,老头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流下了两滴老泪。
二十多年了,除了夜里休息,大半时间都身不由己,只能对妻儿冷言冷语,害的儿子常年带着媳妇在外打工不愿回来,这个家没有一点温馨的气氛,这让本该享天伦之乐的他,心中的痛苦难以言说,他知道,自己的老伴更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无数次垂泪。
何老汉家中:
“既然刘老太爷老爷这么说了,想来也没什么事了,叔,我们帮你把那小子抬屋里来,你和婶收拾一下也赶紧休息吧,这时间也不早了。”李老六听望城说完一琢磨说道。
何老汉将“刘强东”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吃完,精神也恢复了许多,老伴的身体经过这场惊吓竟反而好了许多,这让他心里一松,再有,有刘老爷子半仙的话在,想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牵累邻居们到这么晚,何老汉实在是歉疚,只能来日一一上门道谢了,此时心力俱疲,他也不想再折腾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当然,他心中仍有着极大的担心,但退一步讲,跟他回来的这个小子除了凶恶点,蛮横点,实际上一直还没真正伤害到他和老伴,虽然像发疯了一样闹腾了一番,可也没给家里带来任何损失,按刘老爷子的话讲,还给自己家破了邪,算是有恩了。
谢过并一一送走邻居们,老两口进西屋看了一眼躺在女儿的床上的“刘强东”,相互望了望,露出愁锁复杂的表情又退了出来。
这时候,农村人的质朴又显现了出来,何老汉的老伴何苗氏有些担忧地道:“看着孩子也就是跟我们女儿差不多大,怎么就疯了呢?这昏迷着,打不打紧呢?”。
何老汉可知道这小子是个什么东西,摆摆手道:“你操哪门子心呢,年轻小伙子,休息一夜就活蹦乱跳了,别瞎操心了,快洗洗睡吧!这一晚上,让你惊着了。”
“唉!我去给那孩子盖个毯子吧,夜里别着了凉!”何苗氏终究有些不放心,去自己的卧房柜子里吃力地拿出了一床干净的旧毛毯去给“刘强东”盖了。
何老汉本想阻止,手都抬起来了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个年青人流浪在外,也算可怜,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在千多里外上学,可也不是这样?唉!算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吧!但愿女儿在外面也能多遇到好心人!
“老头子,你别说,刘老叔还真可能说准了,咱们家可能真的有……”何苗氏走出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顺嘴说道,当说到“有……”的时候语气却是突然一紧,有些忌讳地避过道:“不干净的东西”。
“别瞎说!有的话,为啥以前找他看,他说咱们家没事呢?”何老汉有些不信地道,但是想想“刘强东”的表现,又有些动摇起来。
实际上,刘老头在“似狐鬼妖”的操纵下,经常会在整个村子里踩点,观察各处的情形和风水变化,何元汉的妻子被紫裙装女鬼缠上的第二天他就在院子外路过时发现了,不过,受那强烈的怨力和阴气所慑,他哪敢多管闲事,弄不好会将自身也搭进去,从此后就绕道走了。
何苗氏身体越来越差,村里的大夫又瞧不出毛病,何老汉就带何苗氏去找过刘老头,远远察觉到那股阴森的气息,刘老头早就把大门关了,根本不放他们进去,就怕引火烧身,后来,未免被纠缠的麻烦就骗他们夫妻说何苗氏没事,两人这才不再找他。
其实,刘老头附身的“妖鬼”也是胆战心惊,自己道行修行不易,若是真被那“厉鬼”给缠上,指不定就要“身死道消”了,它哪敢直面,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跟它纠缠的意思,何老汉夫妇走,她也跟着走了。
说起来,同为阴邪之物,“妖鬼狐狸”就比那女鬼的本质差多了,对方是纯粹的怨念和阴性本质,它却是一些污秽之气与邪祟的欲念、恶念等凝结而成,对方若是邪门正宗,它就是旁门左道了,从天性上就受到对方克制,除非它完成进阶,否则无法改变这种现实。
所以,哪怕它修行了二十多年,依然不愿直面新生的女鬼,它们两者先天本质的差距,就像一直强壮的工蚁和蚁后,哪怕工蚁再强壮,也天生畏惧蚁后,并要受到蚁后的钳制。
如今,这个世道已经完全变了,世间再没有仙、佛、神、圣的踪迹,他们的力量也完全消失无痕,经过几百年来无法无天的演化,在天地间几乎没有灵气的情况下,具有灵性以及能够修行的众生已经凋零殆尽,即便有着古时传承的修行流派,也衰落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近年来在逐渐浓郁的魔障恶氛中诞生的新生代“妖鬼邪魔”,与古时邪道、魔道传承不同,新生的“妖邪鬼魔”具有极强的污染性,一开始就是由灵魂本质的邪恶催生,而非像古时的邪魔那样借助自身魔性、邪欲修炼而成,这是一种本质的堕化,代表着彻底的黑暗、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