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季浔
自从上次宣传回来以后,季屿就很少见到苏砚了,他还等着苏砚给他的回答呢,结果对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短信也不秒回,电话也不接,偶尔接一次也没聊几句,就匆忙挂断。
季屿甚至都怀疑苏砚是不是故意躲着他了。
而苏砚他最近只是拿到了季屿他大哥的联系方式,也就是那个名誉双收的心理医生。
季屿的大哥名为季浔,苏砚第一次去拜访他的时候,还等了很久,因为季浔确实太忙了,不过幸好自己提前预约了,不然等他排号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等他进了季浔的办公室,才发现季浔此人还真是格外有生活情调,他的办公室空间格外开敞明亮,三面环窗的设计能使阳光充分的活跃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百叶窗帘调节着光线,避免了光线的干扰或晕眩,茶几上会摆放沁人心脾的鲜花,甚至还会摆放一些小零食和水果。
各种进行心理辅导的道具全都摆放在隔间,比如沙盘,积木,拼图……墙壁粉刷的是淡淡的鹅黄色,不会让人感到压抑,反而会让人感受到温馨和舒适。
“随便坐,我给你倒杯水。”季浔的声音很温润,像是玉石相碰的声音。
苏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盯着茶几上的花瓶,里面放着洋甘菊和茉莉花,幽香的气味让他内心平静了很多。
季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伸手将原本放在中央的花瓶挪到了侧边,然后在苏砚的面前放下一杯纯净水。
“我看你精神挺好的,怎么会来预约我呢?我想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苏砚犹豫再三开口说:“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我的朋友,也许……和你也有一点关系。”
季浔原本是微笑的,笑起来很儒雅,听到他这句话,笑容凝固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能与他有关,但表情又很快消失,好像没有出现过这个表情一样。
季浔示意苏砚继续说:“那我倒是愿闻其详了,苏先生的故事怎么会与我有关?”
阳光流连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苏砚的声音平稳且温和,像是诉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一样,将他与季屿的事情娓娓道来,他尽他所能的回忆起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慢慢的将片段拼凑好,形成完美的故事线。
季浔只是安静的听着,越听到后面才明白苏砚所说的那一句“和你有关”的用意。
“听到这里,想必季先生也能明白我的这位朋友是谁了吧?”
季浔微微一笑:“当然,你所说的朋友是我的亲弟弟——季屿,而你……我想是他失明走丢那几年唯一的……”季浔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说明苏砚与季屿之间的关系,他思索片刻,然后继续说:“如果可以这么形容的话,我觉得用亲人更合适。”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本以为他离开以后,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面了,可是天意弄人,我们又再一次相见了。”苏砚盯着眼前的水,平稳,没有一丝波纹,看着眼前纯净的水,他似乎联想到了季屿纯真的眼睛。
季浔似乎提到季屿的时候很心累,他背靠在沙发上,此时像是没有了心理医生这个头衔,更像是季屿的兄长。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的真正用意呢?我不相信只是为了怀念从前。”季浔盯着苏砚,似乎想通过读微表情来看穿他。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季屿回家以后发生了些什么,或者是当年他是怎么离开的?”苏砚直接开门见山,问出了他一直疑惑的问题。
季浔听了轻笑一声:“我觉得苏先生找错人了,我只是季屿的哥哥,他回家以后防备心很强,我并不是很清楚之后的事,至于他是怎么离开的,我觉得你更应该去问他自己,不是吗?”
话说的没错,苏砚抿了抿唇,还是打算说明季屿的心理问题。
“你说的对,这个问题我之后会去弄清楚的。”苏砚抬眸,茶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但是,我和季屿重逢之后,我很明显的能感受到,季屿可能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我也询问过其他的心理医生了,他们没有确定的答案,我想着你是季屿亲近的人,也许……”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季浔冷漠地打断了苏砚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波动。
苏砚被打断了也不气恼,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盯着季浔,一字一句地说:“季浔先生,你知道缘由,对不对?”
季浔没吭声,苏砚继续说:“你知道他有自残倾向,对不对?”
季浔偏过头,仍旧沉默,只是眼底划过一丝悲伤的情绪。
“你们季家人,逼迫他忘了我,对不对?”苏砚声音中都藏有轻微的颤抖,尾音甚至都染上了心疼的情绪。
两人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微风吹动着窗帘。
“他当时年纪太小了……我们只当他不懂事,都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他拉回正轨。”季浔的声音随着微风轻飘飘的,像是勾起了很久以前的回忆。
“他失踪那一天,我们全家人都在找他,妈妈为此差点哭瞎了眼睛,他一个小孩子,还双目失明,失踪了简直就是凶多吉少,即使这样,我们还是没有放弃,我们报了警,找了他整整三年。”
季浔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得到了他的消息,父亲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找到了他,他却说他死都要死在这里。”
季浔说完看着苏砚,眼睛里居然包含着一丝欣赏的意味:“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季屿抛弃他的家人,说出这种话。”
苏砚感觉喉咙里像是卡了一个什么东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不上不下的,让他很难受,还发不出一丝声音。
“父亲强制把他带了回家,他刚开始以绝食作为威胁,父亲迫使他忘记你,甚至让我来催眠他,还编造出是你先抛弃他的谎言,他不信,但是见你也没来找他,却又不得不信。”
抛弃……原来季屿害怕被抛弃的原因是这样来的。
“后来,他变得不爱说话了,也不和我们打交道,防备心极强,没安全感,除了妈妈能接近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能靠近他,面对父亲,他开始学乖,不忤逆也不叛逆,乖的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可是我知道,越是这样,越危险,他很有可能做出不可预料的事情。”
“不过也有一件好消息,他的眼睛可以治好,他积极的配合治疗,这是他回家一来,最主动的一件事,即使治疗过程很痛苦,他也还是挺过来了,他不敢哭,哭了会把药水哭出来,治疗就没有用了,所以他疼的就咬自己,那一段时间,他身上全是自己的牙印。”
季浔越说声音越低:“他十五岁那年,看到了你……”
苏砚抬头,季浔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在电视上,你貌似是演了一个反派角色,还挺受人喜欢的,他听到了你的名字,那一天他最兴奋,说什么都要进娱乐圈,父亲不同意,他就自残……似乎从治疗眼睛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喜欢上了疼痛的感觉。”
苏砚感觉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捏住了一样,呼吸不畅,血液不通,她缓了好久,才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这一切难道是因为我吗?”
季浔轻笑:“难道不是吗?你当初为什么不送他回家?不就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钱财吗?”
苏砚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儒雅的男人,很难想象到这种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他想到自己曾经记起来的片段,他很确定,他没有拿季屿父亲的钱。
“我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