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忍住与忍不住

扶帘婉玉敛容。

她轻轻抬手，透明的水晶棺在空气中划过一抹流光，落在对面。

晶莹的水晶棺盖反射着星辰的光芒，上面似乎还有着隐隐的月轮之光流转不休。

水晶之光反射到眼底。

血诺似乎愣了一愣，下一瞬间，眼眶骤然红了。

他可以筹谋万年，忍着万年的咫尺天涯，不去见她。

一朝失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退走，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不是不想看，而是怕看了，自己就走不了了。

更是害怕……

他的举动为她带来意外的伤害。

她那么善良，那么美好，哪怕是沉睡在水晶棺中，也应该被珍藏，被小心对待。

她那样的女子，值得世上一切善意。

而不是与他这般，世与为敌。

然而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倔强，在那映在眼底的水晶光芒下，瞬间土崩瓦解。

离得这样近，哪怕他忍着不去看，眼角的余光也能够透过那透明的水晶棺盖，清晰见到里面沉睡的容颜。

那张容颜，他虽然万年不得见，然而隔着月神殿的护照，他早已在心中描摹的亿万遍。

那张脸，还是那样苍白，白如水晶透明，让人怀疑呼吸重了一点便会将之融化了，秀挺的鼻，浓密的睫，唯一与记忆中不同的，是曾经那嫣红的唇，此刻竟是与那脸颊一般的苍白，在身后那堆积的乌黑秀发之下，竟是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惑。

那样美，那样……脆弱。

“雪儿……”

一声压抑了万年的轻呼，自喉咙间溢出，他的手掌像是不属于自己了的一般，不由自主地向着那水晶棺伸过去，然而在距离水晶棺的棺盖不足一寸之距的时候，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扶帘婉玉眼见着他的手指头颤抖得厉害，那双原本属于女子的手，骨节已经是男子的粗大，手臂上的皮肤，比之先前所见要粗糙了几份，然而还是可以这具身躯的主人，原本有着如何漂亮的一双手。

扶帘婉玉的手指紧了紧，体内的力量，似乎觉察到主人的心绪不宁，猛然一荡。

“唔……”

极低的一声轻呼，被扶帘婉玉压抑在咽喉之间，然后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主子……”

一直注意着扶帘婉玉动作的星河第一时间便是觉察到了，轻呼了一声，身子一动，便向着扶帘婉玉的身边奔来。

回头看了一眼站到身边的男子，扶帘婉玉的眼角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那丝笑意在眼角绽开，像是夜空的星辰里，突然绽放了一朵巨大的桃花。

星河呆了一呆。

旋即迅速低头。

“主子，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站在这里的少女，每一刻都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因此，他甚至是有些责怪那个被占据了身躯的女子。

然而扶帘婉玉望着她，轻轻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拒绝。

那一瞬间，星河第一次生出反抗的心思。

然而在少女那双清亮的目光下，最终还是缓缓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