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妹妹（6）

冷琳十岁的生日宴上，她将培养的冷家暗卫令牌作为生日礼物交给她。

冷琳看都没有看，就连盒子带令牌一起丢了出来。

黑色的盒子滚落在她的脚下，扶帘婉玉就那样怔怔地望着那盒子半晌。

然后她抬眸，透过一排排珍珠帘望着里面依稀可见的女孩身影，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

冷家都忙着给冷家小公主庆生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柳树下竹椅上，从朝阳微露到月上柳稍，然后抬手拂开两根落在她面颊上的柳枝。

“你知道么，曾经这样的场景，是我愿意倾尽全世界来换取的。”

她的语气，比之上一句话还要平静，然而不知为何，那话语中，却似乎带着整个世界的苍凉。

冷琳的脸色瞬间苍白。

“姐姐！”

她开口，声音沙哑，神情急切。

扶帘婉玉却是忽然笑了起来，她抬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小琳。”

她道。

“要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

“姐姐！”

冷琳用力地抱紧扶帘婉玉的腰，像是要将整个人都勒近去一般。

扶帘婉玉心底仿佛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酸酸涩涩的，连眼睛嘴巴都充斥着苦苦的味道。

然而那苦涩之后，却像是啤酒在舌尖开了花，有着淡淡的甜味儿弥漫味蕾。

“哪怕你不是她，还是谢谢你，小琳。”

她开口。

声音平静，嘴角含笑。

清澈的双眼中，像是有星光汇聚，璀璨明亮。

前世被冷云凡欺骗的时候她不曾抱怨过，被冷家压榨的时候也不曾埋怨过，她唯一的遗憾，大概便是世界太冷。

冷得连最后一束光都理她远远的。

那个时候，冷琳就是那束光。

也是唯一的那束光。

撑着她，照着她，扯着她，让她冰冷而坚硬的心房有了温暖，有了柔软。

她看着她出生，软软的，小小的，然后一点一点，眉眼舒展，四肢拉长，长成了娇俏的小姑娘。

她精心呵护着的小公主，像是呵护自己的一生一般。

她默默在暗中做了无数个计划，一岁的生日礼物，两岁的生日礼物，三岁时该明白的道理，了解哪些世界真想最好……

她甚至在暗中琢磨过无数次，日后要给她找一个怎样的男子……

然后，某一天，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她，再不是她最信任的姐姐。

她，再不是她可以肆意宠着的妹妹。

冷琳，看她如看敌人。

她觉得她抢了她的一切，不应该存在。

所有，成年礼上，她坦然赴死。

——来这世间一趟，总要有些痕迹的吧？

她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避免那样一幕的，然而她最终还是选择以那样的方式，肆意地展现在冷琳的面前。

为的，其实就是让她记住吧？

扶帘婉玉想，最后一刻，她其实也是不甘的吧？

她宠着爱着疼着十多年的小公主，第一次见的血，便是她的。

这样的方式，肯定不会被她所遗忘了。

冷家养她一场，她还冷家一个巅峰的家族。

冷琳负她一片心意，她便让她铭记一生。

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