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陶沐之
顾长安苦大仇深的模样逗乐了陶沐之,刚才升起的那点莫名其妙的焦躁顿时消散。
好在顾长安也没忘记带茶杯,陶沐之给她也倒上一杯茶。两人也不找地方坐下,就这么站着端着茶杯,慢吞吞的喝着,全无半点规矩可言。
撇开刚才的那点没必要提及的小矛盾不提,两人还是很合拍的。陶沐之虽然一直都在京城,可跟着金先生也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他没出过远门也的确是短板,故此对顾长安说起的那些各地不同的风俗,他自是兴趣十足。而他学识渊博,吟诗作对向来都是信手拈来。顾长安得承认,她还是很欣赏这种可以出口成章之人。听说陶沐之的书画也不错,不过她也没急着要看,等回头有的是机会。
“四师兄日后有何打算?”顾长安问道。
陶沐之虽然知道她只有十一岁,却并未将她当成不知事的孩子看待。她问的认真,他仔细思考之后,这才认真回答:“小师妹也知道愚兄原本的那点事情,在此次下场之前,愚兄所求的不过是能高中,才好彻底的摆脱那家子。待当真中了之后,老师和师娘说愚兄该娶妻了。愚兄并不反感,不过也仅此而已……”
顾长安面色不改,这让偷偷观察她表情的陶沐之稍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道:“如今对亲事有了期盼……至于其他,老师曾问过愚兄在考中之后要如何,愚兄是打算离开京城,外放两年再说。再等做出点功绩来,回了京城也能多点资历。到那时候老师和师娘年纪也大了,他们身边也不能没人照看……”
顾长安看的仔细,说起亲事之时陶沐之多了几分忐忑和不淡定。可是再等说起要外放之时,他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可语气极为坚定。由此可测,他对自家二姐有那份意思,所以因此无法淡然处之。可是,外放是他坚决不会更改之事。他会竭力争取这门亲事,却不会因为感情就放弃前程。
作为小师妹,顾长安还是很赞许他这做法的。感情固然重要,可身为男儿,的确不应当因为感情就放弃了前程。可同样的,作为娘家人,她对可能的姐夫做出这样的选择,却不可能很满意。
陶沐之沉默了片刻,这才态度诚恳的道:“不出半月,朝廷就会开始陆续放官。前三甲进翰林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若是活动一番,也可以外放。”事实上,大多数人若是能有机会留在京城,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有留下的机会却选择外放的到底不多,堂堂探花郎,再加上有金先生的帮助,想要谋个官职外放,对陶沐之来说还真不是难事。
顾长安点点头,心平气和的问道:“若是外放,师兄有何安排?”
陶沐之耳根子有些泛红,却依然语气平稳:“按照朝廷的惯例和老师的安排,就算是外放,也会是在七八月份。所,所以,愚兄是想着,可以先成亲,再外放。愚兄,愚兄亦是期盼能携妻子一同出行……”
顾长安了然,以她对自家四师兄的那点了解,她也知道他若是要外放,指定是想要带着妻子同行的。寒门出身之人大多外放之时都会带着家人同行,不过高门大户出身的,大多都会选择把妻儿留在家中。一来是代替自己伺候老人,二来却是想要让妻儿多尽孝,多争宠,免得自己外放就会被家族遗忘。不过外放不会是一年半载,这些男人稍微讲究一些的,就在当地买两个女子伺候。直男癌严重一些的,会从家里带着宠妾一起出行。她虽然也看不上前者,不过相比之下到底是给正妻留了颜面。至于后者,那纯粹就是渣男一个了。
别的不说,至少陶沐之的这个想法顾长安还是很赞同的。
而且以陶沐之的为人,二姐就算是真嫁给他,与他一同外放,他也绝对不会趁着二姐娘家人不在身边,就做出什么对不住二姐的事情来。
“若是外放,凡事就得靠自己了。师兄心中可有章程?”
陶沐之沉吟片刻,道:“若是愚兄说此时已经有了章程,怕是糊弄你了。虽说老师已经在帮着运作,去的方向也有个大概,只是未到最后一刻,也不能确保一定得以成行。愚兄只能说,等尘埃落定之后,愚兄才能给小师妹一个确定的答复。”每个地方都各有不同之处,他目前只针对了几个地方做了事先的调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从来都不是那等为了博取好感,就胡诌乱编之人。
哪怕自己的小师妹,如今才十一岁!
顾长安很赞赏他的态度,看惯了那种明明没什么想法却是死要面子,张口就能胡诌,说出来的话基本上都是空话,牛皮能吹上天的。这一对比,自家师兄简直棒的不行!
两人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起了学问上的事情。在这方面陶沐之要懂得比顾长安多,不过顾长安到底也是上过那么多年的书,在某些方面言论虽然有些过于新潮,不过陶沐之并非是那等迂腐之人。就算是他无法接受的,他也不会全然否决。而有些则是在仔细思考对比之后,觉得顾长安说的也不全然都是错的。他固然不能立刻接受,却也是在心里多少留了了印记。就算目前没什么用处,待来日再恰逢其会,说不定也能借而用之。
陶沐之到底是师兄,禁不住也考校了顾长安一番。虽然知道自家小师妹不善作诗,可也让她试了一把。顾长安拉长了脸,要不是这个是自己头回见面的师兄,而且还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姐夫,她都恨不得送他一拳。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可惜这回没能见到小师弟。”陶沐之有些惋惜,他以前只见过纪琮一回,而且还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两人年纪和出身都不同,能遇上就算是难得了。原本还以为今天能正式见面呢,不过想起小师弟家的那些糟心事,深知乌烟瘴气的家中会给人带来多少麻烦的他,愈发的开始同情小师弟了。
顾长安不带多少笑意的勾了勾唇,要不是纪家那几口碍眼之人,纪琮又怎会连出门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