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全程监督

当然，皇上二表叔这动作可不是作弊的表现。

一个皇帝去作弊，这也忒自降身份了。他是向赵智表示，他已经做了万全的防备——

禁军统领孙奇亲自开的两个装了稻谷的小仓，不但如此，孙奇派三名亲信盯着臼米，又随机指了个御膳厨子，单辟出一个小厨房给了这个厨子，然后又派人盯着这个厨子亲自操作。

同样的水，同样的火，同样的时间，同样新准备的器具。

要是谷雨来形容，那就是全程全方位360度无死角的监视啊。

当然，这些也免不了麻烦人家中间人周大儒。周大儒这种身份是不好去御膳房，派了最亲信的小厮监督。

总之，力求公正公平。

而恰此时，一个小内侍走进了这个小御厨房。

一个禁军不由出声呵斥：“站住，干什么的？”

小内侍畏惧的一缩，讷讷出声：“回禀大人，奴才是负责倒厨余的御膳房小内侍！”

禁军皱眉：“退出去，不许靠近。”

正在这时，做饭的御厨徐有良呵呵笑道：“这位大人，这的确是倒厨余的小内侍。大人您看，泔水桶里的泔水的确是满了，要是不倒了，待会儿这脏水该没地儿倒了！”

禁军听了这话，看了一眼一角的泔水桶，只得点了点头。

小内侍这才畏缩着走了进来，拎起了泔水桶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拎着空桶走了进来，把泔水桶放回了原位。这期间，御厨徐有良和小内侍再没说过一句话，更是一点儿接触都没有。

即便这样，那位禁军依旧不放心，还是走了过去，拎起泔水桶里里外外的查看了一番，什么夹带都没有，只桶底沾着两粒米，还有一片没了一半叶片的烂菜叶子。

这也无可厚非，既然是泔水桶，里面什么东西没有，倒不干净也是正常。

禁军没做理会，又回到了原岗位盯着大厨。

因为是考验口感，采取的是最原始的手法——熬白粥。

小御厨房的两个灶头上，各一口大锅，正冒着热气，粥香浓郁，沁人心脾。

御厨徐有良依次掀开了锅盖，看了看，然后在两口锅里分别用勺子撇去了上面的浮沫，倒进了一旁的一只海碗里，把两口锅各自搅合了搅合，然后又盖上了锅盖。

然后端起大海碗，走向泔水桶，向泔水桶里看了一下，这才把大海碗里的废水倒了进去，然后又走了回来。

御厨徐有良像是厌弃自己的手脏了似的，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倒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起来，然后起身，打开一个调料罐，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粉末样的东西放在手上。

一旁的禁军不解，问：“你这是作何？”

御厨徐有良一脸笑呵呵，把手心里的东西展示给禁军，说：“这位大人，这是碱，小人的手脏了，用这个去去污。”

这些调料，都是专人准备的，已经由御膳房的总管亲自监督，绝对是没问题的。

禁军这才复又退了回去。

御厨徐有良洗完手，粥锅也已经滚开，粥香愈发浓郁，不由让人垂涎。

这时，门外有人来传说：“麻利点儿，惠竹殿等着呢。”

御厨徐有良笑呵呵的应了一声：“稍后稍后，这米粥要小火多熬一会儿才软糯香滑，再等半炷香就可以出锅了。”

御厨徐有良说完这一切，又找了一个大盆，舀满了温水，复又抓起一把碱，放到水中，然后把一旁大木箱中的碗开始往木盆里放。

禁军不解，皱眉问道：“这些碗不都是已经清洗过的么，怎么还要清洗？”

御厨徐有良停住手笑呵呵，说：“几位大人有所不知，这碗凉，一碗粥盛进去，下面的和上面的就不是一个温度，我要温温碗。呵呵，还有啊，众位也知道，咱们这宫里面事儿琐碎，不经过一遍自己的手，总是心里犯疑。各位大人见谅！这活计本该我那亲传的小徒弟来做的，这不是他没在，也只有小人亲自上手了。”

禁军听了这话，这才不问了。皇宫是个是非窝，别人洗过的的确不像是自己重新洗过的心里稳当。小心无大碍，这话没错。

灶头下面架了柴，根本不用时时刻刻的盯着，又是一碗实在没什么难度的白粥，御厨徐有良显得很从容。

他依次把碗都从加过碱水的木盆里过了一遍之后，然后又把水倒掉，又换了一盆清水开始淘洗第二遍，然后，拿着纯白的布巾把每一只碗又重新擦拭了一遍，一左一右的摆了两溜。

时间差不多了，御厨徐有良把两口锅盖都掀了起来，然后把米粥依次舀进两溜摆好的精致小碗里，各盛了三十碗。

亲眼盯着御厨徐有良盛完了米粥，禁军这才对着屋外一拍手，依次进来两溜宫女，每人一左一右端了两碗粥走了。当然，这队宫女直到把米粥都放到食客们的桌上，都在监视之中。

几个看守小御厨房的禁军这才松了口气，吩咐徐有良说道：“把火熄灭，你可以退出去了！”

徐有良不解问道：“那剩下的米粥该如何处置？我看我还是把锅给清出来好了，没得浪费了这些好米，留着给内侍们吃也是好的呀！”

一个禁军眉头一皱，说：“让你走就走。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他们统领就是这么吩咐的，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大男人家盯着人家做饭就够憋屈了。

“是！”徐有良这才讷讷笑了笑，转身退了出去。

歌舞一停，米粥终于端了上来。

精致的大漆描金托盘里，两只拳大的汝窑绘牡丹小碗。大漆的黑色，牡丹花纹的艳丽，更衬得碗中的米粥晶莹剔透如白玉一般。

极简何尝不是极丰！这样简单的做法，才能最大限度的反应出米质的口感来。

不过片刻，馥郁的米香便缭绕了整个大殿，甚至掩盖了舞女们留下的脂粉香气。

同样的碗，同样的香气扑鼻，但是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只碗里的米却是明显不同的，一只碗里的米粒明显偏大偏粗，一只碗里的米偏细偏小。

众人也是心中疑惑，怎么相邻如此之近的两块地，种出来的稻米差异如此明显？

但是，那些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偷偷瞥了一眼，见皇上他老人家和几位高官都开始动了勺子，那些“正经评委”们这才敢动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