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怪老头
一个独身的老者，郑险峰自诩再冷淡，也做不了视而不见。他急忙下了马，扶起那老者，“老伯，你怎么了？老伯……”
好一阵儿之后，那老者才慢慢转醒，“……饿……水……”
伴着汩汩的空腹声，郑险峰这才明白，这位是饿晕了。拿过自己的包袱。包袱里是谷雨给他做的点心干粮。
虽然郑险峰身上带了银子，也会打猎，为了以防万一，谷雨还是给他做了好大一包容易保存的点心。这些点心，郑险峰一直没舍得多吃，每次就吃那么一两块解解馋，回忆回忆谷雨的手艺，聊以慰藉相思。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老者像是饿急眼的样子，好一顿狼吞虎咽，点心一块儿不剩的都进了那老者的肚子。
郑险峰讶然。虽然心疼谷雨的点心，但是更惊讶于这老者的饭量。这位吃的比他这个年轻人还多，怪不得饿得这么狠呢。
见了老者吃饱喝足，郑险峰刚要问问这位的目的地。
可惜，还不容他说话，那老者的脸又是一白，捂着肚子哎呦上了：“我的肚子，坏了，吃多了。我要去……去方便一下，快给我找几张草纸。”
郑险峰那个气呀。受不住你少吃呀，这不是糟蹋东西么。脸色发沉：“荒郊野岭的，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草纸去。你找张叶子凑合凑合吧。”
“不行。”老者一指包袱里露出半个封皮的信来，“这个不就是纸么。”也不等郑险峰发话，拿着那封信便跑到了一旁的草窠里。
郑险峰可真是哭笑不得。
那是赵智写的那封信，虽然郑险峰本来也没打算拿出来给自己铺路——他也是一个男人，他不愿借助赵智这个本来就居心不良的男人的力量。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折辱人家赵智的好意。
郑险峰：“那封信是人家好心写的，不能让你腌臜了。万一将来我媳妇问了，知道我这么糟蹋人家的好意，会生气的。你用信皮好了，把信纸还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当是什么宝贝东西呢。”
那老者蹲在草窠里，完完整整的看了信的内容一遍，起了身走了过来，把信还给了郑险峰。口气理直气壮：“我老头子实在走不动了，是把我仍在这儿，还是驮着我，你看着办。”
还能怎么办？这要是一个壮年人，郑险峰二话不说骑马就走，说不定还要给他两脚教训教训他的无礼。可这就是一个老头儿。
郑险峰让老者坐到了马鞍上，自己牵着马往前走。
老头就是个话唠，即便郑险峰十句答一句，这位也说的津津有味。
老头：“你说你去麒麟山？正好，我也去麒麟山，和你一路，这可太好了，我老头子终于不怕饿死在半路上了。”
郑险峰无语。他情况有点紧好不。思忖片刻：“老伯，我给您雇一辆马车，我还要赶往西北投军。”
“投军？你不是去麒麟山拜那个老疯痴为师么？”
“你看我的信了？”郑险峰皱着眉头看向他。
老头丝毫没有被发现窥探人家隐私的愧疚，反倒是一仰脖，“我这是怕你误入歧途。我看你有了那封信，说不定那老疯痴会答应呢。”
兴许是想起了白水村那个老实憨厚疼爱他的老丈人，又或许是他长这么大，这样愿意亲近他的长辈太少，郑险峰愣是没恼，虽然这老头实在是视礼貌为无物。
郑险峰：“不用，我的功名我自己会挣。”
“呵呵，果然是个又臭又倔的。看你刚才和人打架那样子，还算是有点儿功底。不过，人们都说那老疯痴性情古怪，说不定还许真的会收下你呢。”
郑险峰的眼睛一眯，“你刚才看到了？躲在暗处帮我的是你？”
“呵呵，你这后生眼瞎了？你看我像是会身手的么？我这不是也怕被殃及池鱼，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么。”
真是如此？郑险峰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麻衣短褐，脑袋上是一个普通的木簪，挽的歪歪斜斜；绑着裤脚，脚上一双布鞋都要露脚趾头了；身材干瘦，还有些驼背，如今坐在马上，也是一幅摇摇晃晃要摔下来的样子，的确就像是一农家老伯。
朴实得和谷老爹有的一拼。
不对！
郑险峰：“你躲起来怎么还到了我前头？”
“傻子，我是在你前头躲着好不？我一看要坏，偷偷从林子里先跑了呗。”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反正也是陌生人，出了山就分道扬镳，郑险峰也就没多嘴再问。
岂知，那老头打定主意要赖上郑险峰，出了山，马背也不下，“我不管，我老头子就看你这小子好说话，你就得带着我。那个，我住在山脚下，和麒麟山那老疯痴也算认识，我给你说好话。”
“不用。他不收我我就去西北。”
“你敢去西北我就去告诉你媳妇。”
“你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维扬县县衙找赵智。”
郑险峰：“……”
他觉得自己傻的和王二痞子有一比了。竟然和一个老头斗嘴。
老头得意得连着眉毛都跟着飞了起来，“你那封信就是赵智写的。赵智现在不就是在维扬县么，离这儿也不过八百多里。快马三天，我派人去维扬县，三五天你媳妇就知道啦。”
虽然这老头无缘无故的倚老卖老，但是郑险峰就是感觉不出恶意来。心想，算啦，这老头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不是白救人了么。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好了，不过就是多耽误四五天时间。
正这样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怎么知道赵智？你这老头究竟是谁？”
“小子，对长辈休得无礼。和你说了，我家在麒麟山脚下。不巧，我认识那老疯痴，老疯痴认识赵智，我认识赵智奇怪么？”
郑险峰知道这老头又胡搅蛮缠起来，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他也就不问了。
就这样，这老头就赖上了郑险峰，吃喝穿戴，打尖住店，郑险峰不得不伺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