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如此隐情
谷雨吓了一跳,“柳青你这是干嘛?”
“姑娘救柳青于恶贼之手在前,帮柳青打官司洗清冤情在后,姑娘的大恩柳青没齿难忘。柳青如今身如飘萍,无依无靠,只希望姑娘能大发善心,给柳青一席容身之地。柳青愿意伺候姑娘,为奴为婢心无怨言。恳请姑娘收留!”
一个头便磕了下去。
“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说么。”谷雨避过了她的礼,伸手就去扶她,“什么为奴为婢的,我一个农家丫头,哪里需要那样的做派?”
柳青听了这话,心便开始往下沉。坚持着,没有起身的意思,“姑娘,你就大发慈悲,收留我吧。刘家虽然认输了,但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出了县衙的大门,还能有什么去处?姑娘要是不收留我,那我可就真的……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呜呜呜……”
谷雨看着美人梨花带雨,的确是有点心里不落忍。
要说奴婢她是真的不需要。
她一时间还没转变过来买卖人口的思想,另外,她家还的确没到了使奴唤婢的时候。但是,她也的确是缺个帮手。她要在农业上技术革新,还想找些其他的发展途径,必定会有些力不从心。
这个柳青,识文断字,举止大方,能想办法从花楼里逃出来,脑子也必定是个活络的,留下做个助手好像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谷雨从她的身上没看到红色雾气,没有恶意。
谷雨略一思忖,说道:“你留下也成。为奴为婢倒是不用,要是我忙不开,就帮我跑个腿儿支应支应也就是了。快起来吧。”
柳青喜不自胜:“多谢姑娘收留。”
谷雨:“什么收留不收留的,让你这样一个人抛头露面的,倒是委屈了。”
“不委屈,能有容身之所,柳青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智看着这一幕,眼眸闪了闪,说道:“不是还有事么?”
柳青识趣的退了下去。
又找了一个得力助手,谷雨觉得今天运气挺好的,喜滋滋一乐,抬头看见赵智,突然就乐不起来了,撅着嘴把一沓子纸递给了他。
赵智不明所以的接过去,然后越看脸越黑。
谷雨撇了撇嘴。
她觉得自己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是,就是看不过眼呐。不过,赵智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好像也没什么好法子吧!
她让孙书吏做登记的时候,多问几条:怎么成为流民的?老家的地和粮种都做了什么用途?
不是直接问这些流民老家的县太爷怎么杀人放火贪污受贿,这些人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防备,而且,孙书吏是个和善的,循循善诱之下,这些人可吐了不少的委屈。
答案简直千奇百怪,也触目惊心。
什么县太爷只顾睡小老婆,根本不管事,都是小舅子升堂问案啦;什么县太爷过寿收税,县太奶奶过寿收税,什么县太爷的第八房小妾过寿每次都收税啦;至于那些没听到朝廷免税令,没听到粮种一说的已经是标准答案了。
更甚者,县衙的确是颁布了女子十五不嫁收税的,但是人家是先带了女子到县衙,捡着好看的人家县太爷自己留下,剩下的再嫁人。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皇帝选妃么!
这些流民来自四面八方,为什么成为流民,归根结蒂的原因还在于朝堂,还在于吏治。建朝开国有什么用?照这样下去,新朝和旧朝又有什么区别?
谷雨越看越气,也越看心越冷。她也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只基层领导,肯定还掺和着上面的高层,这些都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她也不想管。
她是害怕!
她怕,照这么个事态发展下去,没用到她成为大地主,没用到她享完这一世的福气,就又战火纷飞了,她的哥哥们侄子们,说不定还要上战场,他们一家还要忍受生离死别。
那她买这么多地,赚这么多银子还有个鸟用啊!
用来盖碉堡和避难所么?
赵智放下手中的信纸,不由捏了捏眉心。
半晌后,说道:“这些问题我会向上官反应的。”
声音低沉暗哑,疲惫中又夹杂着隐忍无奈。
谷雨撇了撇嘴。光反应有个屁用,应该来真格的。杀人最管用!
她也就腹诽腹诽。
她只是个平头百姓,这是人家赵智有容人之怀,她才有资格站在这儿说这些。
一时间,屋子里过于静寂了。郑险峰是早就看过的,心情当然不好。
程力见了几人表情,拿过了赵智手中的信纸,只看了几页,一巴掌便把身边的小几给拍了个窟窿:“岂有此理,他们……他们……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大人,咱们……咱们死了那么多的兄弟打下来的江山,不是给这群猪狗祸害的,是要给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的。我……我……去杀了这些人!”
眼睛都红了。
谷雨的眉毛一挑,她怎么越来越觉得赵智的身份不简单?
只听赵智说道:“稍安勿躁,本官自有思量。”随即抬头问向谷雨和郑险峰,“你们认为如何?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郑险峰冷冷说道:“杀!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两个,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勋贵,一视同仁。天下有才的有的是,这些混账也不过就是有门路,杀了就好了。不是加开恩科么,武的文的一块儿开,总会找出那么几个清明的。”
愿意当官的有的是,有本事当好官的却是寥寥无几。加开恩科朝廷举士,这是应该的。赵智微微点头,又看向谷雨。
谷雨心想这位还真是看得起她。
说道:“吏治这么腐败,虽然有前朝的混乱因素,也不得不说,这是监管不力。朝廷缺乏必要的监管机构和职能。别说那些派下来考察吏治的官员,究竟有多少是真正大公无私、不受贿赂和人情羁绊的?御史言台之间本来就受官场关系制约,不能尽言。想必这些大人也明白。”
“那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