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排忧解难的提议
赵智:“花楼的确是拿出了一张身契,上面按着手印,签押的也的确是柳青老仆的名姓,契书的确是在县衙备过案的,至于情况是否属实,只有找到那老仆才可确认。”
“不是说仆人卖主人是违法的么?”
“花楼说那老仆谎称是柳青的堂伯父,也是受了蒙蔽。”
谷雨皱眉。也就是说,只要那老仆找不到人,这件案子就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天下这么大,要是那老仆找不到,或者说是让花楼给杀人灭口了,柳青这辈子就这么栓在这上面了?
赵智似是知道谷雨的心思,“还有一途,双方既然都有过错,本官可以居中调停,让柳青自赎自身。”
“这不是相当于还是花楼占了便宜么。万一是他们的手段,凭什么再让苦主吃亏?”谷雨翻了一个白眼,很是不忿。
赵智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你可是有更好的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你没有能力之前,该退让就退让,该隐忍就隐忍。”
谷雨:“……”这人还真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柳青哪里来的银子?
谷雨一叹,“那就麻烦大人了,我替柳青掏了这银子好了。”
赵智没再说话,好像这是他的预料一般。
他微微仰头,望着天上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谷雨看着这位这高雅气质,自惭形秽的往后错了一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即便此刻赵智就在这喧闹之中,温润的音容依旧,周身却依旧被孤寂包裹着。
那份孤冷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谷雨想到了一个词:遗世独立。
对,就是这么个感觉。
可这位明明就身处喧嚣的人世和纷乱的官场啊。
谷雨越发好奇,这样一位人物,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本应该是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却偏偏一副无欲无求超脱红尘心如死灰模样?
她探究的目光太过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郑险峰投过来的不满。
赵智却是察觉到了,只得打破这份宁静:“可还有事?”
“哦,哦。那个,我想问问大人对县城的流民可是有什么安排?”
谷雨把今天下午的在街头的所见所闻讲了讲。
赵智:“天下大乱已久,有些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出现流民的根本还是穷困和内乱,朝廷现在也只能救标,要想根除,最起码还需要二三年的时间。驱逐那是不能的。维扬县衙,能做的也只能是多建立流民营,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定时发放一些米粮药品。”
他一顿之后又说:“但是,这样做的后患也很多。瘟疫,偷盗,冲突……,势必会影响维扬百姓的正常生活,到那个时候……”
虽然赵智的话没说完,谷雨也明白。现代,国际难民对某些国家造成的伤害,可是全球皆知。虽然规模不同,但是道理相通。
也幸好规模不大,要是努努力,应该能安排得下。
谷雨斟酌了片刻,说:“民女有个想法。您看,我家又买了许多的地,要是只凭着我一家人,无论如何是打理不过来的。我可以在流民中选择那些良善的,把我家的地承包给他们,年末收取一定的收成作为租金。”
一顿,继续说:“这和单纯的佃户还有些差别,不用签卖身契,签订协议就成,一年二年或者更长,全凭自由。我会提供粮种,住宿,甚至统一播种,只需要他们听话的后期打理就成。我还想着从里面找一些有特殊手艺的人家,将来兴许办个作坊之类的。”
她是这样想的:这些难民不聚在一块,闹事的危险就小多了。古代人,毕竟还没有那么多所谓的“人权”意识,都沦落到乞讨了,还嫌弃人家给的饭不香。
赵智转头看过来,嘴角满是赞赏,“你这法子甚好。”
谷雨也高兴,“趁着朝廷政策买地的大户绝对不少,大人威望在这儿,也可以找他们谈谈人生之类的,毕竟也算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至于其他人家如何操作,那就不是我能参与的了。”
赵智接话:“本官会在县衙专门设立流民署,合理安排流民的去向,随时关注他们的情况。”
他不是没想过这法子,可是,没人领头,他要想打开这局面可就不容易了。强龙难压地头蛇,他这个县太爷,也不能强买强卖。有人领了头,就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那些富户想来也会掂量掂量。
“的确,这些外地人,初始难免受气,当然也难免不服,有了县衙的参与,想来要好的多。”谷雨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不过,还有一事……
赵智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有话尽可讲来便是。”对他还是抱有戒心么?
谷雨的语气很好不好,“我就想知道,朝廷为什么要下一道那样的命令,难道女人不嫁人是罪过么?女人何辜!”
要不是那一条“单身税”逼着,原主说不定就不会死,那些好女孩儿也不至于被那些无良男人们磨搓。
她的心情很复杂。
赵智多少也从程力的口中听说过谷雨的事情,还以为她这是为她自己报不平,淡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你不是也定亲了么。”这话说着,舌下隐隐泛出来那么一丝涩。
谷雨知道他误会了,她和郑险峰之间的事情更是没办法和这个男人讲,只把买肉时看到的讲了出来,末了说道:“如若没有朝廷那道命令,这些女孩子即便是多受些困苦,也能好好打听打听,不至于落到那样一个男人手里过着地狱般的日子。”
赵智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谷雨头一次听到他叹气。
就听赵智说道:“如今十室九空,人口凋敝,想要迅速的恢复国力,没有人都是妄谈。这不过是刺激人口增长的法子罢了。这也是大势所趋。周边邻邦正虎视眈眈,如若新朝和前朝一样积弱下去,战火势必再起,再次生灵涂炭。孰轻孰重,总要有个决断的……牺牲,是难免的。”
好一句牺牲总是难免的。
谷雨虽然不是女权主义者,但是,身为女人,也感到了浓浓的悲哀。
冷然道:“争权夺势的是男人们,为什么轮到牺牲的就是女人?男人们把女人们究竟是看做什么?可以任意交换、可以随时牺牲的物品?还是玩物、拖累、施虐的对象?你们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是你们的野心尊严荣誉!既然这些和女人们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到了最后,却要女人们来承担后果?女人们生养的这些男人们究竟有什么用处,就是为了养大他们留着践踏她们的尊严和生命么?”
这些话,很是尖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