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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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啊，不错，这次的讲话稿，大领导赞不绝口啊~”马主任拍着已经熬了通宵改了9稿的林懈，一脸喜气洋洋，这胖子圆润的很，明明四十岁，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嘿嘿，多谢领导栽培~还是主任指导有方~”刚过午饭的点，可林懈偏偏什么也吃不下，胃里直反，他明白这是熬夜的后遗症。
“给，这是我私人的一点褒奖~年轻人要加油干~熬出头了就好了~”马主任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整条华子，这和红牛一起并称加班吊命神药。
“主任，别啊，真没这个必要，加班是工作，分内的事~哪能让您破费~”林懈仿佛受了惊的鸟儿，一个劲往回塞，还四周打探着生怕被别人看见了，明明这个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
“唉，让你拿着就拿着，都是兄弟伙的，跟我客气什么，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马某人了~”马主任依旧是挂着肥嘟嘟的笑脸，对于他这个阶层来说，一条华子也真算不得什么，瞧事来了，马主任电话一响马上转身离开了，不用问也知道，瞧他那表情自然是大领导打来的。
“领导，应该的应该的，就是熬了几个通宵，有点遭不住了……不，不用，习惯了，习惯了，谢谢领导关心~”马主任越走越远，那话里自然是只字未提林懈这种小角色，功劳当然全在他身上。
“主任，回头我转给您~”林懈望着马主任离开的身影，用着上位者听上去极为舒服的语调喊了一声，只瞧见马主任摆了摆手就推开门出去了。
林懈拿出手机来，很不情愿的转了五百过去，这条华子那值这么多，这都是所谓的有眼力见，终日里拼死拼活，还要在刀尖上跳舞，这是林懈工作的第六个年头，办公室一起加班的同事辞的辞，升的升，只有他还在这里慢慢熬。
林懈望着桌上摆着的那条华子，感觉这就是自己的生命一样，越抽越少，最后都成了灰，点燃自己污染环境，顿时一阵困意来袭，便一头倒在桌上睡下了，只求下个任务来之前能有一段时间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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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有么？”女孩看上去普普通通，这还是化了妆的效果，可就这也是极不情愿地坐在林懈对面，眼神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应付差事。
“有，有的，polo~”林懈很少面对女人，毕竟办公室里都是男的，只有男的才适合加班熬夜，女人显然不太好用。
“你起码也有178的个子吧，不嫌挤得慌，头都能贴着车顶了，要是结婚了得换，起码得弄个商务，毕竟现在都是提倡三胎了，还有老人~”女孩显然是对林懈现在的座驾不太满意，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明明两个人才见面。
“房子呢？”女孩继续问道，林懈感觉自己现在仿佛被抓到看守所的嫌疑人，正在接受盘问。
“明年交房，还在按揭，公积金勉强能还月供，就是有点偏在南门那边~”林懈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前些年狠下心订的一套房，靠近外环，边上幼儿园和学校也都离得不远。
“哦~那还行，算是有点头脑了~结婚后希望你父母不要来打搅，毕竟你是个成年人了，我可不希望找个妈宝男，对了，我还有个弟弟，准备来这边借读，等房子装好了，回头就住一起，没问题吧~”女孩此时已经不在四处打量，一套房子的分量她还是分得清楚的，这一个月里相了十几个，也就林懈各方面看上去还凑合了，她也老大不小了，年轻时追过风，吻过月，现在累了，只想找个老实稳定的人嫁了。
“诶，好，那个，我去趟厕所~”林懈显然心里很不高兴，他又不傻，能进他那个单位的哪个是傻子，傻子怕是一天都呆不了。
“哦，去吧~一会在聊点其他的事情，对彼此也都算是初步了解~”女孩端起咖啡，看上去有点惆怅，心里想着这辈子也算是一眼可以望到头了。
林懈起身朝着厕所的方向而去，他站在洗手池的镜子面前点燃了一根烟，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再也找不到一点关于那个少年的痕迹，他尴尬的苦笑，已经忘了哭是什么样的感觉，抽了半根的烟扔在了洗手池里，礼貌的用水浇灭。
离开厕所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咖啡厅，手机里关于这个女孩的联络方式全都拉黑，这是他最后的男子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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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以前总让我多吃点，多穿点，还老给我发微信，转一些日用小知识，人生小哲学，我从没回复过您~我真是不孝顺~”林懈跪在灵堂前，明明边上吵闹得很，只有他有些失神的跪在母亲的灵柩前喃喃自语。
“妈，儿子没出息，三十多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没能让你抱上孙子，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带着父母到处旅游散心享受夕阳，我却靠这点死工资苟延残喘，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一眼望不到出路~”他自责的情绪犹如决堤的大坝席卷狂涌在脑海之中，整个人都感觉魔障了。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林懈下意识的接通，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母亲的灵柩，子欲养而亲不待，当真是人生一大悲剧，当然林懈的这几十年几乎都是悲剧。
“喂，小林啊，真有点不太好意思打扰你，可最近来了个紧急任务，只有你熟悉，有空就回来加班赶出来吧，大领导等着要~”马主任的声音仿佛是嘲笑的恶鬼，听得林懈顿时气血翻涌，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他给手撕了。
“加完这阵子，我就……”
嘟嘟嘟~
马主任那头刚准备说要给林懈放个短假，结果这边直接就给挂掉了：“小瘪三，跟我耍脾气，谁家还没死个人了~等回来了我在收拾你！”
“二舅，我有事先出去一会，你先招呼下客人~中午的饭馆我订好了，一会儿发给你，去了报我名字就行~”林懈不等舅舅开口，就顶着个白头巾走出了灵堂。
“小林啊，这就回来加班啦~单位最近太忙了，本来打算几个同事一起过去拜祭的，所以就拖李哥统一带了过去，别介意啊~”刚一进单位大门就见到小陈拿着吃完的盒饭准备出去扔，也许是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虚伪的寒暄了几句，当然林懈只是瞧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嘿！~这人~”见到林懈那异于常态的表现，小陈本想说什么，结果还是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外而去。
咚咚咚~
“请进~”林懈站在五楼最边缘的办公室门前，这是他上班这些年第一次敲这个门，不是没有业务往来，而是没有资格。
“你是？”大领导正坐在办公桌前浏览着网页，见到林懈进来瞬间有些诧异，这个小伙子好像是见过几面，但一时间却想不起叫什么。
“我是来辞职的，出于必要性，需要提前跟你说一声~”林懈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他和对面这人中间隔了足足有十几级。
“辞职？我说小伙子，你还是先把你们主任喊过来~有什么问题，坐下来好好讲，年轻人不要冲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扁着脑袋向往里进呢~”大领导见过的场面多了去，林懈这种突发情况也是应对的比较从容。
“已经告诉你了，我叫林懈，三室的，今天就是来辞职的~一会儿我再去部里说明下，不劳你费心~”林懈说完了之后便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大领导一脸纳闷的坐在那里，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他自然有些不知所措，这单位百来号人，真正入他眼的就那么十几个，其他的去或留真没多大关系。
两个小之后，林懈从一栋大楼中走出来，这个地方，入职的时候他来过一次，中间很少有接触，不过对这里的人倒是很熟悉，因为每当同事提拔了，部里都会来人开个会走个过场。
“呼~”他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头上依旧绑着白巾，心里却感觉重回了自由，从现在起他就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苟且的活着了，哪怕就是去送外卖或是工地搬砖，那也是多劳多得，当然以他的学识，自然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他与那栋楼里的人不一样，他从未停止过学习，即便是高强度的工作。
突然一阵强烈的白光穿透一切幻像，林懈感觉自己正趴在某个柔软舒适的地方，显然是在移动，他缓缓睁开眼睛，一片陌生的树林出现在四周，而眼前更近的是从下方仰视也不显得肥胖的龙族少女，自己居然被这样公主抱的，但确实也是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