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5 章 土司王墓（208）
‘米迦勒,来。’
太阳鸟伸出翅膀，示意米迦勒过来。堕天使长的气息有些紊乱，似乎并没有因为融合剥皮之主复活权柄而变强,反倒弱了很多，像是受了严重的伤。阳光温暖具有生机,乙零让阳光拂过他全身,融化了米迦勒半身冰霜,觉得他情况好些后才放米迦勒走。堕天使长沉声听令振翅飞去切壁村抓乌老六，将功补过,汪玉树却没有翅膀,不像米迦勒那么方便，乙零让玉米笋陪他一起去将游尸带回来。
‘去吧，玉米笋。把鬼蝴蝶交给我。’
在米迦勒飞走后安静如鸡的那片隆起石头晃了晃,玉米笋刚才试图躲在米迦勒身后的地底下,现在米迦勒没了,那么一大片石头隆起的鼓包就格外显眼。直到听乙零再将任务交给它，命令它后，玉米笋才猛地从地底下探出头,急匆匆向乙零挥动触须。
被困在玉米笋腹中的乌老六跑了,玉米笋没能完成父的任务正低落得很,现在才总算恢复了点活力，庞大的身躯像海豚一样一拱一拱，一瞬间就拱到了变异羽蛇神身边。一条触须如灵活的蛇弹射而出,将一只大黑好球投掷出去后卷了汪玉树回到自己身上。
‘父,父放心！笋一定听父的话,笋将游尸带回来！’
玉米笋很真心地发蠕虫毒誓：‘笋要是没带回来,就让父亲把笋吃掉！’
乙零：……
这倒不必,他对虫子没有任何食用兴趣。乙零目送着玉米笋一拱一拱的离开，发现它在泥土碎石中前进的姿势就像虎鲸在海中巡游，那一拱一拱的模样与其说是虫子蠕动，倒像是鲸鱼跃出水面般轻盈自然，是在和乙零打招呼，在远离乙零后玉米笋一头扎进山石深处，如潜入水中般无痕无迹。
“玉米笋总算适应环境了。”
乙零感叹道，玉米笋之前钻地和在地下潜行都是在飞快吞吃砂石泥土，把前方吃空来方便自己前行，但现在任何砂石泥土在接触到玉米笋身躯后都仿佛融化成水，这应该是玉米笋的蠕虫天赋，否则这么大个蠕虫在山里钻来钻去得吃空半座山。然而不同地界有不同的泥土不同污染，玉米笋的天赋也不是时时管用，直到现在它在这乌螺山中才算如虫得土，能来去自如。当它没入大地中时那些石头自动被挤到两边，如水般让玉米笋轻快潜了下去。当它拱起时那些砂石泥土顺着它表皮如水瀑滑落，半点没沾到玉米笋身上。
这也让乙零能清楚看到玉米笋身上大片大片霜花似的伤疤，被冻伤坏死的黑色厚皮随着砂石滑落而坠落，新的皮肉泛着新鲜的嫩黄色，但上面仍隐约能看到冻伤的痕迹，和米迦勒身上那些冰霜如出一辙。乙零再看被玉米笋一下抛到他身边的大黑毛球，鬼蝴蝶又蜕化成毛虫幼态了，此刻正哆哆嗦嗦烤着太阳，一副快融化的舒坦模样。
“你们遇到凛冬之剑了？”
乙零冷不丁问道，听得大黑毛球一哆嗦，茂盛的黑毛中睁开一双水灵灵的黑眼珠，写满了震惊。
‘你，您知道凛冬之剑？！’
乙零恢复记忆了？？鬼蝴蝶震惊，难道乙零终于是恢复记忆了吗，契机呢？在乌螺山上？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收服土司王墓了？
‘说说看’
知道鬼蝴蝶思维广很容易想太多，乙零打断了他的思绪，直接问道：‘将你们遭遇了什么全都告诉我’
‘之前我和玉米笋协助米迦勒吞噬了剥皮之主，然后天地倒转，我们一起掉到了乌螺山’
鬼蝴蝶说道，虽然堕落米迦勒战斗力惊人，剥皮之主他一个人就能手到擒来，说是协助有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但鬼蝴蝶的毒素还是克制了剥皮之主的复活权柄，否则在天地倒转结束黑暗污染倾盆洒落，众人难以行动的那会，剥皮之主恐怕已经复生逃跑了，倒不算米迦勒和他嘎嘎乱杀他负责嘎嘎。
‘到乌螺山后米迦勒杀了剥皮之主，夺取他的权柄同时想要联系零导你，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怎么吸收权柄，突然就带着玉米笋和我们往上跑’
鬼蝴蝶看起来有点茫然，像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乙零看向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刚才乙零和米迦勒全程内心沟通，并没有出声，鬼蝴蝶看起来并不知道红色闪电蛆逃跑这事。但他之前也说过，他们之间互相都有感应在。
鬼蝴蝶真没有发现吗？
还是他在欺骗呢？
又或者……他是像忘记了大蜜蜂一样，忘记了红色闪电蛆？
但玉米笋和米迦勒这次分明都还记得，乙零回忆一下，自己也还记得与闪电蛆相关的所有事——他过目不忘，乙零直接顺了一遍这几天的记忆，没有问题。
所以是怎么回事呢，闪电蛆究竟是自己逃的，还是也和大蜜蜂一样？
‘玉米笋窜得很快，往上窜了几分钟……大概爬升了一千来米，周围温度就突然降下来了，雪堆得有几十米后，山石都不见了，到处全是耸立冰石和大冰裂’
鬼蝴蝶是个很敏锐的导游，当即就怀疑他们是不是又进了什么场景重演里，就凭这冰雪能改变乌螺山的环境和地形，高低也得是个北纬三十度旅程。外面冷得厉害，玉米笋外皮上都结了厚厚一层冰，鬼蝴蝶尝试放出蝴蝶，但蝴蝶一出去差点被暴风雪刮飞了，还好玉米笋触须抓的稳。
就是这蝴蝶出去的一瞬让鬼蝴蝶看到了外面正发生什么。
‘我们在一片冰塔林深处，玉米笋攀在冰川上，周围是一群白毛大狼，大的吓人，它们身后的风雪中还有很多高大的红毛雪人。’
狼群在撕咬玉米笋的身躯，红毛雪人再向它投掷磨盘大的冰石，雪人肩膀上立着披着藏袍，脸凹陷下去的僵尸巫师，他找来了更恐怖的暴风雪，让玉米笋身下冰面崩碎，裂开深不见底的冰裂缝。
‘但玉米笋威武极了，冰裂缝根本漏不下去它，它光是挥动触须就足以大杀四方，危险在米迦勒那边’
米迦勒直接飞走了，烈焰长剑在苍穹之上劈开狂风暴雪，如一道熊熊燃烧的晚霞横过苍穹，然后——
‘火焰被冻结了’
回想起那时，鬼蝴蝶打了个寒战，他只看到了一道剑光，从山顶劈下来，劈碎了风雪，冻结了火焰，狼群被一剑杀了近半仓皇逃命，那剑势并非冲着米迦勒来的，但他们离得很近，被波及到了。米迦勒本来想躲，剑风从他半身掠过，冰霜如花攀爬上了翡翠色的羽翼。然而躲闪的一瞬间他或许是想到身后的玉米笋，立刻重又坚定竖剑拦在了那道剑光之前。
苍白冰冷的火焰从堕天使长身上燃烧起来，森寒刻骨的霜冻不足以伤到堕天使长，但当这苍白烈火燃烧起来时他却像受了重伤一样脸色苍白，神情骤变。
‘那是‘慈悲圣火’，能将黑化的，污染化的生物强行洗白’
鬼蝴蝶心有余悸道：‘凛冬之剑奥尼尔，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火焰！’
他本不该如此忌惮一个死人，甚至见到火焰就认出来，但凛冬之剑的传说实在有些令人忌惮。慈悲圣火能洗白黑化，实则就是净化污染。只不过比其他净化污染的手段还要更极端，米迦勒这样的还有机会做回大天使长，但深渊生物要是碰上奥尼尔，那会被烧得灰飞烟灭。于是上一代西区奥尼尔除了凛冬之剑外还有个连东区都有所耳闻的外号——导游杀手。
尤其是和深渊生物建立联系，领悟了归零，拥有异化态的导游，被慈悲圣火焚烧，连被旅社回收的机会都没有。奥尼尔践行骑士美德，而绝大部分导游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奥尼尔杀的血流成河，无论东区还是西区都照烧不误，十分凶残，当年西区的屠夫联盟甚至差点被他屠杀一遍，以至于现在西区屠夫联盟的势力弱于东区——并不只是因为嬉命人比蜥蜴公爵强，还有历史因素。
虽然没见过真人，也觉得乌螺山这地方出现凛冬之剑似乎有点太荒谬，但鬼蝴蝶可还是保持了小心谨慎，风雪被米迦勒拦在身前，鬼蝴蝶并没有离开玉米笋前去帮忙，只是放出了蝴蝶，他看到米迦勒暗红色的长发在苍白圣火焚烧下变回鲜红色，那墨绿色的翅膀变回翡翠绿色，然而当火焰焚烧过后鲜红再变为暗红，翠绿变回墨绿——米迦勒对撒旦的信仰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更深，连慈悲圣火都无法完全洗涤。
‘正常天使烧一轮如果没有洗白的话，就会被圣火焚烧的灰飞烟灭’
鬼蝴蝶看了眼垂眸敛目的太阳鸟，米迦勒没和乙零说这事，但鬼蝴蝶觉得应该说一下。米迦勒被烧了三遍，他的头发和翅膀仍旧坚定变为暗色，他骨头缝里都冒着苍白圣火，炽天使的气息都不稳定起来，双目流出鲜血，但脸色不变，目光坚定，鬼蝴蝶觉得如果需要他还能撑更久，也会受更重的伤。
‘但安雪锋出刀了，他斩断了凛冬之剑的剑势’
‘你们和安雪锋遇上了？’
乙零敏锐问道。
‘没有，只看到了刀光’
鬼蝴蝶道，那昏黄如日暮的刀光太有代表性，旅客导游一见都知道。是安队救了他们——当然，应该主要是为了救乙零的虫子和天使。当那刀光从风雪深处斩出时，鬼蝴蝶情不自禁产生了安全感。说来也怪，虽然安雪锋是更强悍且手腕强硬的旅客，对导游也不算友好，但他出现时，绝大部分导游旅客（除屠夫导游）竟然都会感到安心。
和其他导游旅客相比，他更克制，更……更还像个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