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情义难解

三人沿着青州的巷弄穿梭，夜色如墨染般浓重，掩盖了他们的踪迹。沈妙衣在前引路，步履轻快如猫，李寒州紧随其后，笑意在嘴角若隐若现，仿佛方才的生死厮杀不过是一场醉梦。

叶川最后一个跟上，沉默无言，心中的疑虑在夜色中愈发浓烈。沈妙衣的琴音虽救了他们，但她的身份究竟是敌是友，尚未有定论。那一刻的温柔和从容，或许也只是掩藏更深心机的伪装。

街道尽头，一座低矮的旧庙隐匿于黑暗之中。沈妙衣轻轻推开残破的木门，琴音在她指尖滑落成余响。三人走进庙内，火折子点燃，微弱的光芒将庙宇勾勒成一幅破旧的画卷。

李寒州顺手关上木门，坐在一尊破败的佛像前，长剑搁在膝上。他神情闲散，似乎方才的厮杀根本未曾在他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这地方不算安全，但能暂时避避风头。”沈妙衣倚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川。“你倒是沉得住气，进庙这么久，连一句‘谢姑娘’的话也没有。”

李寒州大笑，声音爽朗：“叶兄就是这样，冷面冷心。但他要是开口谢人，那反倒奇怪了。”

叶川站在门边，剑未入鞘，目光冷峻如霜。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帮我们？”

沈妙衣轻轻抚琴，指尖拨弄间仿佛无意，却奏出一道清冽的音符：“不帮你们，赤霄门的杀手可不会这么快放过我。”

李寒州挑眉：“听你的口气，你跟赤霄门也不是一条心？”

沈妙衣莞尔一笑：“江湖中谁又跟谁是一条心呢？就像你们两个，看起来合作无间，但心里说不定已经开始防着对方了。”

李寒州哈哈一笑：“若真如此，我和叶兄也不会并肩走到这里。”他言辞之间充满自信，却悄然瞥了叶川一眼。

叶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没有接话。李寒州的剑术高深莫测，行事洒脱不羁，但心底深处究竟藏着怎样的过往，叶川一无所知。而眼前的沈妙衣，更是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实面目。

“既然大家都不信任对方，那不如做个交易。”沈妙衣轻轻合上琴盖，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叶川，我知道你在找赤霄门的线索。而我恰好知道他们的一个据点。”

叶川目光一沉，声音冷如寒冰：“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们帮我摆脱赤霄门。”沈妙衣笑意不减，仿佛这交易只是一次平常的买卖。

李寒州斜靠在佛像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听起来倒是公平得很。叶兄，你怎么说？”

叶川沉吟片刻，眼底的寒意渐渐褪去。他知道眼下的局势，若没有沈妙衣提供的情报，他们将寸步难行。但接受她的帮助，就意味着让自己卷入更复杂的漩涡。

“好。”叶川终于开口，“但若你敢耍什么花招——”

沈妙衣轻轻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那就用你的剑来讨回公道。”

李寒州笑着鼓掌：“精彩！叶兄，看来你我还得多学学姑娘这般洒脱。”

沈妙衣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去探探路。赤霄门的杀手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罢，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

庙内重归寂静。李寒州将剑靠在一旁，懒洋洋地靠着佛像闭目养神。而叶川依旧站在门边，手指微微摩挲着剑柄，目光深邃如渊。

“叶兄，你觉得沈妙衣值得信任吗？”李寒州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叶川的目光未曾离开黑暗中的街道：“不知道。”

李寒州轻轻笑了笑：“江湖中能信任的人本就不多。但有些时候，你得赌上一把。”

叶川没有回答。他明白李寒州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在这片江湖中，信任是一种奢侈品，而怀疑则是生存的法则。

李寒州微微转身，盯着叶川的背影：“叶兄，赤霄门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但你我之间，终究还有很多没说清楚的事。”

叶川终于回过头，目光如剑锋般锐利：“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李寒州大笑：“没错，现在不是时候。”

两人对视片刻，彼此的戒备与默契在无言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