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你说得不对

地仙之威，席卷四方。方圆数十里内，天地元气的流动都静止了下来，甚至两人脚下大江中的鱼群都是被那股远远凌驾于其他生命之上的气机所震慑，僵直住了身体，径直跌落到了江底。

仿佛在没有被允许之前，连微尘都不可妄动。

在这片空间之中，只有那具地仙金身，才是唯一的活物，万物的主宰。

不，还有一个！

徐清手中倒提着墨炎剑，眼中无悲无喜，像是仙人在九重天上俯视苍生，看尽悲欢离合，凡人的喜怒哀乐，在他看来不过命中注定。

“就你也配称地仙？”

嗤笑了一声，徐清出声喝问，如洪钟，似雷音！

“你既称仙，汝道何求？”

吾道何求？

长轩道人一时楞在了原处，不知该如何回答。

“诸天之中，大道三千，旁门八百，皆是无上妙理，人力有时穷，故择一道习之，纯之，化之……”

墨炎剑在徐清手中不断震动着，散发着玄妙的韵律。

在吸纳了神山阴阳池中的精元之后，它的力量已经开始复苏，重现了当初碧落钟镇压鬼神的几分威能。

“你仗着宝珠之能，掠夺他人道印，固然横行一时，可汝真道究竟为何？若你道便是掠夺，那你究竟是你，还是那宝珠？”

徐清的喝问仿佛晨钟大吕般敲响在了长轩道人心头，让他下意识地响起了自己陨落之前的情形。

“从地仙到天仙，需过天问一关，你连自家之道都不清楚，何能答天之问？”

原先他的确是有一门功法的，尽管只能修炼到元神境界，但是在他得到神秘石珠之后，他便立即抛开了此法，坑蒙拐骗，强取豪夺无所用之不及，有神秘石珠镇压，也不惧那些道印冲突，战力一时无两。

可到了地仙之后，却是步步维艰，旁人都说他战力是天仙之下第一，可没人知道，纵使在他陨落之前，他的境界也不过是洞真（地仙）中期罢了！

“你又懂什么？我比那些地仙都强，我自然是对的！”

不过长轩地仙毕竟是一代豪雄，很快就从徐清刻意营造的幻景中挣脱了出来，声色俱厉。

“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谈对错，死在我手下，洞真圆满的修士不下三人，境界高又有什么用？那件至宝如此好用，难道你还要让我不去用么？”

“不是不去用，而是以‘我’为主，以己道为尊，主次若偏，大祸便至……”

面对长轩道人的歇斯底里，徐清早有预料，若是有一条不用苦修，只杀人就可继承他人修为路在面前摆着，又有几人肯安安心心修行呢？

到最后积重难返，已是悔之晚矣。

仙凡两隔，天问一关，卡住了一切道心不诚之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没有神秘石珠镇压，你体内的道印已经开始互相冲突了吧？”

徐清像开口，是述说着命中注定的未来：“跟我斗战的这段时间里，你用了多少种术法？调动了多少枚道印？你现在还能自如地调动他们么？除去维持道印稳定的那些，你浑身法力还剩下几成？”

“啰嗦，给我死啊！”

长轩道人此时再无当初的高人风范，催动着地仙法身仿佛街头混混对殴一般，撞开那些元磁金沙，朝着徐清轰来！

纵使体内道印冲突，这具身躯依旧是地仙法体，它的威能，足以轰杀一切地仙以下的修士！

可面对这一击，徐清只是静静闭上双眼，回想着自己当初在徐府之中，看到那卷衍天九式第一式的拓本上的模样。

天地之初，本就是一点，无所存，无所有，故无所不容，无所不有。

欲衍天地，当从一始。

似有所悟，有眼泪自徐清眼角缓缓流下，这不是悲伤，亦不是恐惧，而是生灵对自己更加接近孕育自己的造化之源，大道根本的一种喜悦。

“道法自然，万物混一。”

墨炎剑中的碧落器灵此时已跟徐清心神一体，亦是感应到了那等莫名境界，随着徐清的双手，缓缓挥出。

很难用言语形容这一剑的玄妙，因为这本就是最寻常的一剑，它只是存在，仅此而已。

但当它存在时，一切便不复存在！

既有一存，何须万物？

长轩道人甚至都不记得这一剑是如何挥出的，他的确是看到了这一剑，知道自己承受了这一剑，但这一剑的过程却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而这一剑的后果，却是让整个地仙法体都开始崩溃！

那是从‘道’与‘理’的根本上开始的崩溃，哪怕是以长轩道人地仙级的见识，都不知该如何阻止！

反倒是徐清，跟之前使出元初一击时的时候不一样，依旧是神采奕奕，只是墨炎剑从神山阴阳池中汲取的无数长轩地仙原本用来重生的魂魄力量跟精元，却尽数被消耗殆尽。

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可以说，徐清直到如今，才真正掌握了混元道尊所创的衍天九式的第一式。

大千世界第一斗战圣法，威至于斯！

“可惜，我答应你的让你力量复原，恐怕又要多等一段日子了。”

徐清在心中安慰着碧落器灵，若不是以墨炎剑这先天地火灵根为本，徐清的身体也承担不住这一击的反噬！

如同小孩舞动大锤，不是碧落器灵承担了这等压力，徐清恐怕就要跟那地仙法体一样蹦散了。

只是他却听碧落器灵道：“这样很好呀，我感觉我成长了不少，只要有足够的食物，我能变得比以前更强大！”